“二叔原去的也是江南富庶之地,只是不巧,那年倭奴來犯,他奉命抵御外侵,不幸斷了腿,自此不敏于行,這官也就做不下去了,無奈只能行商。”
“本朝雖未十分歧視商戶,可是從封疆大吏到地方商戶,落差到底是大,漸漸的,祖母便將二叔斷腿之事歸咎于阿爹,每每多有怨言,更有些無理要求,讓阿爹不堪其擾。加之我前頭失了兄長,祖母以此做伐,變本加厲,甚至還想過讓阿爹迎娶平妻,阿娘很是受苦,差點為此與阿爹和離。”
“如今雖未分家,可一家早就心不齊了,平日晨昏定省阿爹也不要阿娘和我去,只他休沐時去瞧瞧祖母便作罷,若不是逢年過節或有大事,阿娘和我是不見祖母的。”
這番話聽得陸勁長眉緊蹙,目光深沉起來,道“我記得了。”
這當時,馬車正好入了林府,陸勁先跳下馬車,而后轉身將林如昭扶了下來,那垂花門早有大夫人吩咐的丫鬟恭候著,見狀忙有一人先回去稟告了大夫人,剩余的要前來伺候,林如昭忙道“你帶人將回門禮搬進府里就是。”
她正說著話,陸勁就把紅封遞給了仆從,那仆從一捏紅封便眉開眼笑起來“姑娘個姑爺快進去吧,大夫人已經等不及了。”
因是林如昭三朝回門的日子,于是兩房的人都聚在上房吃茶說閑話。
其實要說閑話,也只有二夫人在盡力調解氛圍,大夫人向來與婆婆無話可說,只頻頻望著外頭,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林老太太知道她是思女心切,便道“安生些吧,林如昭是嫁到侯府享富貴的,又不是被綁到土匪寨子里去,等她能回來時自然就回來。”
大夫人知道林老太太素來重男輕女,因她沒有兒子,又把女兒當塊寶,是以一直都很看不慣她,于是也就不理會林老太太的譏諷之語,只命丫鬟再去探望。
倒是大老爺說了句“昭昭是頭回離開阿爹阿娘,為人父母的,當明白這顆拳拳思女之心。”
這是當著林老太太的面落她面子了,老太太臉色一變,正要發作,二夫人忙笑道“正是呢,若將來晚晚出閣了,我想來
也如嫂子這般。”
林如晚嫉妒林如昭,一直都不明白為何祖母這般看不上林如昭,她母親為何還要屢次胳膊肘往外拐,幫襯林如昭,因此也有些氣不順,冷哼道“母親放心,三姐姐是跳了火坑,才叫嬸嬸這般記掛,女兒沒有三姐姐的命,母親自不必牽掛。”
大老爺與大夫人齊齊橫了眼林如晚,林如晚坐在林老太太身邊,倒也不怕,只把臉往老太太懷里一埋,二夫人在旁歉疚一笑,大夫人就知道林如晚這話都是從老太太那學來的,正要發作之時,有丫鬟飛奔來報“姑爺和姑娘回來了正在垂花門處下車。”
大夫人立刻站了起來,大老爺也緊隨一步。
還沒等大夫人開口再問,就見陸勁大踏步地進來,那緊實的胳膊上還坐了個背朝眾人,臉埋在陸勁肩窩處的人。
大夫人臉色登時一變,急急迎了出去“昭昭,好端端的,你怎么傷了腿”
林如昭大窘“阿娘,我沒有。”她忙拍了拍陸勁“快放我下來。”
陸勁彎了腰,將林如昭放在地上,還怕她站不穩,又扶了她一把。
大夫人緊張地拽著林如昭打量一通,見林如昭面色紅潤,粉頰嬌嫩,烏發挽著驚鵠髻,斜墜銀絲四蝶步搖釵,穿銀紅彈墨藤紋云錦大袖衣,下配水紅刻絲福紋素軟緞石榴裙,雖是婦人妝扮,卻仍舊顧盼嬌柔,艷麗青春。
大夫人那顆心終于落回肚里去了,她喜笑顏開起來,此時陸勁方道“還望岳母包涵,是小婿見嬌嬌實在想念您與岳丈,便自作主張將她抱起來好加快腳程,卻不想引起岳母誤會。”
大夫人聞言去看她的新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