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太雖同意二夫人將林如晚領走,卻是為從長計議,而不是當真認為自己有過錯。
就見她整頓好神色,下巴抬得越發昂揚,預備受這侯爺孫婿的行禮問安。
她哪知道陸勁素來便是個刺頭,就是當初皇帝連發詔令命他回京他都敢不聽,更何況她這個沒權沒勢,只知道欺負林如昭的老太太。
陸勁懶懶抬起眼皮,輕嗤了聲,轉身便對大夫人道“嬌嬌想念岳母得很,岳母便去陪嬌嬌閑話。”又對大老爺道,“素聞岳丈字畫一絕,小婿正得了一幅名畫,還請岳丈品鑒一番。”
他語態從容,倒是心安理得地將堂前上位的老太太忽視了個干凈,林老太太一僵,不滿道“大郎,孫婿不知禮數,你也該提點一番。”
大老爺瞧了眼陸勁的神色,就見他低下頭,斂著神色,輕聲對林如昭道“去吧,晚間我再來接你。”
那眉眼間俱是回護的意味,大老爺便也明了,笑吟吟對老太太道“娘,你身子不適,回屋里多躺躺,兒子先退下了。”
林老太太錯愕無比,眼睜睜見大夫人,大老爺各自帶著林如昭,陸勁退了出去。
她勃然大怒,手拍在交椅扶手上,向二老爺道“二郎,你可看到了你大哥當真是越發不敬我了。”
二老爺閉目坐在交椅上,他身形消瘦,衣冠肅正,頗有儒冠的氣質,因此越發襯得倚在一旁的拐杖格外刺目。
他睜了眼,淡然開口“兄長本就是內閣首輔,如今又多了個侯爺做女婿,除了陛下,他還需要給誰尊敬”
一番話說得老太太面色青白相交,越發不甘,牙齒咬得咯咯直響“我可是他的母親當初若非有我辛勤勞作,節衣縮食將他養大,他能有今日”
二老爺不置可否,只是當他吃力地撐著拐杖站起身時,又多留了句“娘親便覺得不甘心又如何現在林家門庭全靠大哥支撐,娘親還是少與大哥置氣罷。”
那邊大夫人領著林如昭回了院落,林如昭兩日未見娘親,甚是想念,一待大夫人坐定,便滾入她的懷中,大夫人忙命人將湃在水晶缸里的水果與冰鎮過的甜水都端了上來。
等林如昭飲了碗冰涼涼,甜絲絲的荔枝膏子,大夫人方才愛憐地摩挲著女兒的嫩臉,問道“今日陸勁這般幫襯你,阿娘瞧他的神色仿佛對家中情景毫無意外,你如實告訴阿娘,可是你早就將家丑盡數透給他聽了”
林如昭用帕子墊著手,取了顆還掛著冰水的櫻桃喂到大夫人唇邊,道“一并都說了,反正早年我們家的事鬧得大,上京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有心打聽自然也能打聽出來,何必瞞他。”
大夫人頗為享受乖女的投喂,看著她依偎在懷里的那乖巧模樣,更是心生愛憐,因此不得不憂愁道“話雖如此,可到底家丑不能外揚,夫妻之間也多的是大難當前各自飛的例子,你若說得過于干凈,也怕他看輕了你。”
林如昭道“要怪就怪他成親前不曾打聽清楚,若是當真容不下女兒,將女兒休了就是,女兒也不稀罕在他侯府待著。”
“昭昭。”大夫人惱聲,林如昭撇了撇嘴,倒是把嘴乖乖閉上了。
大夫人見她的模樣,遲疑地問道“他對你可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