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前世這藥是怎么用的,手里的小瓷罐就像是燙手的火炭,蘇念杳恨不得扔出窗子去。
崔氏見她神色有異,問“這藥有什么不妥嗎”
“沒、沒有不妥,”光是這藥被旁人看到,蘇念杳都覺得羞恥,連忙把手縮回被子里,順勢把瓷罐塞在了枕頭底下,咕噥道“就是沒想到攝政王這么好心。”
崔氏不解,先送藥再打人,算是好心嗎
她不明白攝政王的用意,接過玉香手中的藥湯,讓玉香和槿香都回去歇著,她親自扶著蘇念杳坐起來,給她喂藥。
湯藥苦澀,蘇念杳強忍著咽下去。
邊喂藥,崔氏邊跟她小聲說話,“那兩個宮女走了,過些天我也得走了,蘇姑娘身邊也該添人,可有什么想法”
按理說,崔氏做為小皇帝的乳母,該在皇宮養老的,但她自己想要趕著這次機會離宮,她一走,身邊服侍的槿香和玉香就得另作安排。
她雖然無權無職,但畢竟是皇帝乳母,想趁著自己還在宮里,給身邊的人安頓個好去處。
之前崔氏問過兩人的想法,槿香想去尚食局,玉香則是想到蘇念杳身邊伺候。
崔氏覺得兩人的想法都挺好,槿香是個悶葫蘆,沒事喜歡鉆研膳食,去尚食局不錯。玉香活潑些,如果能陪著蘇念杳,兩人也算有個照應。
她之前也試探過蘇念杳,但當時蘇念杳身邊的兩個大宮女還沒定下來是否離宮,也不好說得太明白,蘇念杳的意思,如果身邊缺人了,玉香槿香兩個都是熟悉的,能過來自然是好的。
但經過落水一事,崔氏拿不準蘇念杳還愿不愿意要玉香。她自己也猶豫,玉香莽撞,而蘇念杳注定要經常見小皇帝,擔心玉香在小皇帝面前惹禍。
蘇念杳抿了口苦澀的湯藥,秀氣的眉頭輕輕皺起。
昨晚落水的時候,她裝作驚慌失措,其實心緒絲毫未亂。所以,她聽得清清楚楚,崔氏讓玉香去喊人,還專門叮囑了要喊會水的宮女,不能喊侍衛。
結果,玉香轉頭就帶著一整隊侍衛過來了。
幸好當時槿香會水,不然的話,要是哪個侍衛跳進水里把她抱上來,按照時下風俗,她恐怕就得嫁給那個侍衛為妻。偏偏她剛剛跟攝政王春風一度,已非完璧,嫁人之后如何遮掩要想不嫁,大概只有出家為尼一條路了。
再一個,她和槿香上岸后渾身濕透,衣衫緊緊裹在身上,要不是崔氏眼明手快給她罩上披風,那樣情態被一整隊的男子瞧見,終究是不體面。
從昨晚落水到現在,玉香沒有絲毫不安或者愧疚之意,就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她違背崔氏之意,叫了整隊侍衛過來有何不妥。
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這樣隨手坑害身邊人,蘇念杳可不敢要。
她想了想,輕聲道“最近人心浮動,想法一時一變,崔媽媽要不再問問玉香槿香的意思”她給槿香的打賞里藏了銀票,玉香肯定會發現。發現了之后,玉香未必還愿意跟著她。
“先不說她們,”蘇念杳握住崔氏的手,“你一定要走嗎”
崔氏拍了拍她的手,眼圈有點紅,“要走的。”她舍不得蘇念杳,雖然兩人嘴上客氣,一個喊“崔媽媽”,一個喊“蘇姑娘”,但實際上在她心里,情同母女。
蘇念杳歪著頭想了會兒,“那崔媽媽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別說一件了,十件八件她都答應。
蘇念杳望著崔氏,神色認真“崔媽媽走的時候,選在我休沐那日,我要送一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