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景福殿走去,蘇念杳心里漸漸明晰。
她這個時候去景福殿,顯然是非常不明智的,聽槿香的意思,太后正在試圖找出跟攝政王度春風的人,要是知道她去景福殿,一定會疑心。
但也只是懷疑而已。
若是耳墜子被旁人在度春風的偏殿找到,那才是證據確鑿辯無可辯。
一面是疑心,一面是鐵證,兩害相權只能取其輕。
反正,此時的她是“不會鳧水”的,太后就算找遍了,也絕對猜不到她是從水路逃走的。
大病未愈,蘇念杳走走歇歇,大半個時辰才走到景福殿。
她不用進正殿去找,晚宴就是在正殿辦的,耳墜子要是丟在那里,倒也無妨。
蘇念杳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從晚宴正殿走到偏殿,當時她覺得頭暈燥熱,那興許是從花園走過去的。
她從正殿門外,進了不遠處的花園,沿著花園小徑,一直往偏殿的方向尋找。
草木葳蕤,馥郁芬芳,一路上花木繁茂,偏耳墜子是個細小之物,蘇念杳本就在病中,一路盯著各處根莖枝葉,直盯得頭暈眼花,盛開早菊的粉色黃色在眼前攪成一團,夾雜著片片光斑,蘇念杳的繡鞋在光潔的鋪路鵝卵石上滑了出去。
身子向后仰倒,蘇念杳輕輕叫了一聲,認命地抬手抱住腦袋,閉上了眼睛。
預料中的疼痛并沒有襲來,一只大手穩穩地握住了她的胳膊。
蘇念杳還以為自己是半昏迷狀態才沒有覺出疼痛,她閉著眼睛緩了片刻,才后知后覺地察覺到不對勁。
纖長的睫毛像是受驚的蝶翅,不安地顫了顫,蘇念杳睜開眼睛,正對上一雙黑沉沉的眼眸。
“殿、殿下”風寒加上湯藥,讓她的思緒變得像棉絮一般,她茫然地看看攝政王,再看看扶著自己的大手。
手指修長,因為常年習武,骨節分明有力,隔著薄薄的衣衫,她清晰地感覺到了他指腹的薄繭,以及掌心灼熱的溫度。
他站在她的面前,高大挺拔,垂眸望著她,神色平靜,眼眸中墨色如海,辨不清情緒。
“您不是在演武場嗎”慢吞吞說完,蘇念杳突然意識到不對,她連忙站直了身子,懊惱地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果然,攝政王似乎笑了一下,“蘇姑娘怎知孤在演武場出門之前特意打聽過了嗎”
“殿下說笑了,臣女只是聽宮女說陛下在演武場上騎射課。”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心虛,蘇念杳只覺得圈在胳膊上的手指強勁有力,被寬厚掌心貼住的那一小片肌膚熱烘烘的,像是要燒起來。
蘇念杳不自在地看了看他的手。
攝政王順著她的目光瞥了過去,頓了頓,手指慢慢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