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頭從房間陰影里一直滾到郁和光腳下。
晃了晃。
一張慘白冰冷的臉露了出來。
“”
李旬差點嗷一嗓子慘叫。
郁和光卻瞇了瞇眼眸,緩慢蹲下身查看。
“不是人頭,娃娃。”
他敷衍安慰了下李旬,抬頭看清室內模樣后錯愕“這么多”
光線昏暗的狹小室內,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娃娃,地面桌椅甚至飯鍋里都塞著大大小小的娃娃,無處下腳。
“謝枝雀,他家是玩偶工廠還是倉庫”
郁和光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多丑東西。
“啊不是小謝的頭娃娃,什么娃娃”
李旬捂著狂跳的心臟被嚇得還沒回神,先下意識順著郁和光的目光看去。
“”
“臥槽”
正對門的巨大毛絨玩偶沒有頭,隱隱約約露出后面的陶瓷娃娃,瓷白飽滿的臉隱在半明半暗間,僵硬,冰冷,散發著詭異的光澤。
李旬差點嚇到心臟停跳。
郁和光抽了抽嘴角,隨手將滾落腳邊的毛絨頭扔回去“娃娃而已。你有娃娃恐懼癥”
“不過謝枝雀人呢”
李旬搖頭“不知道,郁哥你說人不在學校我就趕緊過來了,那時候他就不在這。”
“除了一個月前送他去溯游大學報到,我就再沒見過他,也沒聯系上他。”
雖然早聽李旬說起過謝枝雀的情況,但實際看到,還是讓郁和光吃驚。
這破舊高樓里的逼仄小家雖然被盡力打理得干凈,但就像扔進墨水的一粒白沙,仍舊被危險臟亂的渦旋裹挾。
郁和光一路走來,看見臟亂樓道被涂鴉反復填滿,又干涸著不知何時噴濺的腦漿血液,孩子的哭聲和男人的叫罵、摔出門外的酒瓶,躲在一扇扇門后警惕或惡意的眼。
沒有管理者,更不可能存在監控。
一個人可以悄無聲息的死在這種地方,不被任何人發現。
“郁哥你說,小謝能去哪呢”
郁和光收回打量四周的視線,李旬還在憂愁,他已經大步流星走向隔壁。
“砰”鐵門被猛地撞開。
躲在門后窺視的人來不及反應,只覺眼前一花肩膀就傳來劇痛,直接被人兇狠按在墻上。
紋身大漢疼到扭曲“小兔崽子你他媽”
“住你隔壁的那家發生了什么”
郁和光不耐煩收緊五指,紋身大漢頓時被掐得臉漲成豬肝色。
“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大漢轉了轉眼珠,嘶啞笑著試圖掙扎“那家對你這么重要那你準備花多少錢買啊”
酒瓶碎片狠狠扎進大漢大腿,沒說完的話變成殺豬般慘叫。
“用你的命買。”郁和光冷笑,碎片抵在大漢的頸動脈上。
你怎么不早揍我呢,早揍我不就聽話了。
大漢沒想到這白凈漂亮像城里少爺的家伙,竟然是個動手不眨眼的狠角色。
命在人家手里,他顫巍巍把知道的都竹筒倒豆子般說了。
謝枝雀確實回來過,就在一個月之前。
他報到的第二天。
“好像是他媽有什么事,那天我聽見隔壁打架,那小崽子平常護他媽護得眼珠子似的,他家一共就他們倆,還是頭一次這么吵,我就出門看了。”
大漢咂咂嘴“他家滿地都是血,都流到走廊里了,那崽子竟然在和空氣打架簡直邪門”
那之后,隔壁就徹底安靜了下來,再沒有過任何聲音。
郁和光仔細觀察大漢的表情,確定他沒有說謊后才移開玻璃碎片,順便繳了他藏在手里的刀。
大漢悻悻,不敢狡辯。
“兩人”
李旬不敢置信“可是小謝他還有個妹妹啊。”
大漢嗤笑“誰不知道。”
郁和光捏得關節嘎嘣作響。
大漢一嚇,又搜腸刮肚全說了一遍,唯恐郁和光再給他來幾拳。
他在郁和光面前跪坐,乖巧得要命。肩上兩條龍跟他都受委屈了。
反倒是郁和光氣勢銳利,蹙眉思考時無意識把玩著手里的刀。好像混邪殘忍的幫派大人物。
李旬你們到底誰是反派
確認榨得不能再干凈了,郁和光這才點點頭,帶著李旬離開。
只是在踏進謝枝雀家之前,他拿出了二十六面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