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墓室的門已經關閉,你黑暗的身軀不會重回天光。荷魯斯的眼睛不會保護你,烏帕瓦特豐盛的筵席沒有你的位置。”
我墓室的門已經開啟,陽光照亮原先的漆黑之地。
荷魯斯的眼睛保護著我,烏帕瓦特為我準備豐足的食物。
晏止戈磁性的聲線低沉且快速,經文一聲疊一聲的在墓室中回蕩。如果有文學系學生聽清他的話語,會發現他所念起的是亡靈書,眾神指引亡者渡過冥河復活重歸人間但此刻卻被調轉成為反經。
隨著經文念起,嬰孩狂躁踹踢,金棺之中的血河也狂暴翻卷風浪,它漆黑眼珠怨毒死死注視向晏止戈,伸出的手像是死神在完成標記。
但是阻礙的力量,松動了。
唐刀又下陷一分。
晏止戈勾了勾唇角,眉骨削利厲色畢露,漂亮的丹鳳眼間陰霾結成不可探測的幽深冰層。
“你絕非不墜落的星體中的一個,你將消失。”
我變成永不墜落的星體中的一個,我會像它們永不消逝。
“你非拉神,你的臉被灰塵覆蓋,你的心已經丟失,你所擁有的經文在這里沒有力量。”
我是拉神,我的臉沒有被灰塵覆蓋,我的心在它應當在的地方,我所擁有的經文魔力無窮。
晏止戈的反經每念出一句,借由古老文明遺跡的力量所孕育的關鍵物就被削弱一分,唐刀向前,緩慢但堅定。
雀占鳩巢侵占了法老金棺甚至權力的混沌在尖銳狂嘯,痛苦掙扎著想要逃離。被郁和光打斷的孕育過程并不完整,關鍵物尚未真正成形,曾造成整座城市上千萬人死亡的浩劫混沌,并未真正迎來它的主人。
而晏止戈他在剝離混沌與文明。
被侵占的力量逐漸退潮,曾在數千年前庇佑那片光耀黃沙的尊貴神祇在從混沌抽離,謊言在太陽神拉面前被戳穿,燦爛陽光鋪滿墓室,越發閃耀的光芒逼退每一寸陰暗,
光束從墓室穹頂的缺口照進來,像率先刺破烏云朗照大地的光。
高臺金棺被籠罩在明亮的陽光下,晏止戈一手持刀一手禁錮身邊人,念出的每一句經文都像在對神祇的諫言厲喝。
郁和光顫了顫眼睫,忽然飛快眨了下眼。
陽光落在那雙琥珀色眼眸中,飛舞的塵埃中,那雙眼眸美得像完美無缺的琥珀,盈盈波光的湖面,剔透明亮的寶石。
他聽到耳邊的經文,也聽到晏止戈近在咫尺的心跳。
他忘記了自己是誰,但記得他信任晏止戈。
他記得他的死敵
郁和光握緊匕首,再一次高高舉起,用盡全力重重揮下。
晏止戈驚訝側身,唇間經文依舊如泉水不曾斷絕。
“你不受拉神的庇佑你將死于刀尖
眾神之主降臨,你將第二次死亡,永歸冥界。”
最后一句經文落下的瞬間“噗呲”
血水四濺。
唐刀刺破混沌的保護將關鍵物釘死在金棺中,匕首也緊隨而至,狠狠貫穿關鍵物刀柄沒入。
郁和光手中匕首攪碎了關鍵物尚未成型的身軀,甚至連纏繞的根須也被從金棺血水中割斷,關鍵物驚恐發出最后一聲尖利慘叫,在血水中撲騰掙扎,卻還是漸停漸息。
“噗通”倒在血水中,不動了。
關鍵物死亡。
霎時間,像有無形的聲波向四周蔓延,看不見的屏障被打碎。
陽光燦爛。
連空氣都清新幾分。
跌落的二十六面骰緩緩滾動,從一瞬間沖頂的混沌度2點開始下跌。
血液飛濺落在郁和光側顏,他緩緩站直身軀,背光而立。
他面無表情的容顏在陽光中幾乎透明,瓷白得像原本就珍而重之藏在盧浮宮內的藝術品,傾盡雕刻家全部心血鑿刻每一道肌膚的紋理,每一塊肌肉的線條,是人類對美與神最極致的想象巔峰。
晏止戈微不可察的睜大眼眸,呼吸在這一刻停滯了。
他屏息難言,動了動唇瓣卻不知該說什么。
郁和光側首蹙眉,逐漸回歸的視野里,是暈開光影的孔雀藍。
“晏止戈”
他眨了下眼,視物清晰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晏止戈近在咫尺的臉,陽光下,他甚至能看清晏止戈每一根睫毛,以及那雙丹鳳眼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