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胥黎點了點頭。
“但夏吾和這個叫mr.neverdie的角色不同。我看過他的電影,他可以用手指出‘對于角色來說,本應不存在的鏡頭’,甚至將鏡頭抬高或壓低。在漫畫里,他也可以干涉漫畫框。夏吾就不具備這個能力。”
赫胥黎思考片刻:“也就是說……他將自己設定為‘小說角色’?”
“誰知道呢?”京都純子搖搖頭:“但從邏輯上來看,并不能否認他‘不具備這種能力’的可能性。他雖然認為自己打破了‘第四面墻’,但是卻沒辦法感應到鏡頭。他不知道作者和讀者什么時候會看他。”
赫胥黎沉吟:“你是說……他無時無刻都在‘扮演’?永不落幕的表演嗎……”
“不,我的意思是,這或許就有了操作的余地。”京都純子說道:“鏡頭必然會出現在‘有趣’的瞬間,而鏡頭出現的時刻,萬事萬象就會朝著‘戲劇化’的方向發展,變得有跡可循,說不定還會很套路——而你要做的,就是利用這種套路,達成自己的目的。你需要在事態變得‘有趣’的時候做出應對。”
“‘有趣’?有個實際點的標準嗎?”赫胥黎搖了搖頭。這時,他發現京都純子又一次怔怔出神。頭犬開口詢問:“京都,你有什么在意的事情?”
“啊……哦,我剛才突然閃過的念頭。關于那個實驗體……那個夏吾的行為。”京都純子說道:“你之前上傳的資料顯示,現在他正在為了錢而奔波,而且他很確信,自己一定會得到錢,對吧?”
赫胥黎點了點頭。
“他知道自己一定會達成自己的目標——這是前提。”京都純子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開口:“所以他到底會追求什么呢?”
赫胥黎有些疑惑:“我……不是很理解你在說什么。”
“如果一個人對一件事有執著,那這件事多半是存在‘不是那么容易達成’這個條件。‘追求’,是需要‘追’與‘求’的,它不會太容易實現的。但是,夏吾給自己的設定就是‘商業作品的主角’——這種作品哪怕過程曲折,至少在結尾的時候,他會得到自己想要的,或者自己釋懷,接受了另一方面的‘獲得’——比如說自己在在追求的路上獲得的滿足,什么的?這是電影里面常有的橋段,對吧?”
“沒錯。”
“但是夏吾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會是這個結果。如果他真的非常想要一個東西,那么他就能得到一個東西——對他來說,很多東西都是可以輕易得到的。他真正想要的,他一定會得到,只需要耐心的等待劇情就可以了。”京都純子低聲說道:“這個實驗體,他自己會想什么呢?他是那種渾渾噩噩的人嗎?他從不思考這種問題嗎?”
“我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赫胥黎搖了搖頭:“從近古代到現代,很多工作穩定的人都是過著這種日子的,從一開始就能看到自己人生的結局什么的……”
京都純子目光這才聚集在赫胥黎身上:“那么,頭犬,你過過這種日子嗎?那種安定的、人生規劃按部就班就能實現的日子?”
赫胥黎搖了搖頭。他的日常就是和各路惡魔科學家、禁忌造物以及褻瀆的靈戰斗。這絕對是最無法預料的職業了。他不可能預料到自己會在哪年哪月哪日因懟死邪惡巨頭、拯救了若干民眾而升遷,也無法預料自己會不會死在下一戰。
“我大概十六歲之前都在過這種日子。人生規劃基本已經確定,上學,繼承家業,然后繁育下一代什么的,東亞共和國都愛這一套,日本省愛得尤其變態。”京都純子搖了搖頭:“雖然我個人不喜歡這種生活,但我也得承認,想要過好這種日子,同樣是有一定難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