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就是推理。從福爾摩斯開始,偵探們就在做相同的事情——他們只是表面上在依靠邏輯進行推測而已。實際上,每一個偵探的腦海之中,都有一個作者的提詞板。”夏吾雙手抱胸,說道:“對于偵探們來說,這個來自于作者的提示,其實比其他什么邏輯、什么基本演繹法、什么證據要重要得多。”
赫胥黎按照腦袋。他覺得頭疼。
“你的意思是,現在是偵探劇情?在想當偵探之前,你最好先給行業的前輩們道歉……從福爾摩斯開始……”
“演繹法多半是主角的專利,朋友。”夏吾不以為意:“你知道《巴斯克維爾的獵犬》嗎?這個故事的開頭,就是華生活用福爾摩斯的演繹法,對莫里亞蒂的手杖一通推理——實際上呢?基本全錯。一些客觀上不能形成證據鏈的證據,按照演繹法推演,是可以得到幾個完全不同的結果的。這些結果可能完全相反,但全部都是符合邏輯的。而偵探憑什么一直全部正確呢?那是因為作者給他們的提詞板——當然,你也可以將他們腦海之中的‘提詞板’稱作‘直覺’。”
赫胥黎微弱的爭辯:“潛意識的思考也是存在的……”
“不不不不!”夏吾連連搖頭:“只是作者的提示而已。實際上,在現實的世界里,是存在‘單純的巧合’這種東西的。很多看起來像是證據的東西,也有可能是單純的巧合——啊哈,福爾摩斯在這方面倒是犯過錯。《黃面人》、《失蹤的中衛》,純粹是福爾摩斯自己太過敏感、實際上根本屁事沒有發生的。只是大部分偵探在大部分情況下不會有這種煩惱。他們認定的證據就一定不會是巧合——他們不需要完整的證據鏈,也不依賴刑偵技術。”
“你現在是偵探嗎?”
“不不,這只是主角的特權。作者為了保持角色的逼格,是不會讓角色誤判的。”夏吾指了指自己:“我說過,世界的一切都具有基本的相關性,一切都是有聯系的——everythingisconnected.在平凡宇宙的物理學里,我們學會了‘定域性’,一個特定物體,只能被它周圍的力量影響,也只能通過周圍的其他物體影響其他東西。所以,世界上的某些東西存在隔閡,一件事物和另一件事物可以毫無關聯——但在這里,任何事物都可以有關聯。everythingisconnected.”
“不……”赫胥黎感覺自己的語言機能已經緊急下線了——某種理智的保險熔斷了。他磕磕巴巴的說道:“你的生活,總是存在……巧合……”
“不,只要出現在鏡頭里的線索,就不存在‘巧合’。”夏吾笑了:“畢竟,我是個主角。”
赫胥黎感覺自己的靈魂在哭泣——為了逝去的邏輯。他無力的嘆息:“那這么說……偵探小說都是扯淡的?”
夏吾搖了搖頭:“偵探小說本質上就是扯淡的。偵探小說之中的犯人,必須足夠聰明,能夠設計出一個誰都無法解開的殺人迷局,但是他們又是如此低能,以至于必須依靠‘謀殺’這種會將自己未來葬送掉的低能手段,去解決一些社會矛盾。”
“你……”
“這只不過是一點小小的特權而已。只要我覺得有什么必須要推理的時候,就一定會出現……這種證據。就像這樣,沙威……就像這樣。作者給了我提詞板——只要我愿意的話,基本演繹法在我身上是不會出錯的。”
“也就是說……”赫胥黎兩只手放在太陽穴邊上晃了晃:“你現在……是個……偵探型的人物……還是角色?角色?”
“主角。”夏吾點了點頭。
“f.u.c.k!”赫胥黎發出一聲短促尖叫,反手抽出了一柄刀。
在短暫的思考之中,他終于理清了一件事——他唯一能夠理解的事情。
夏吾現在算是個偵探。
偵探型的主角其實是相當危險的。
福爾摩斯波洛那種與警方關系良好的,或許還有救——但說真的,看到自己童年好友的樣子,赫胥黎也不怎么相信,這個城市的警方會主動聯絡偵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