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希望赫胥黎先生死……”
“嘖,他死了,再來一個更偏激更極端的斗犬就麻煩了,我也贊同。”夏吾點了點頭:“所以,我不能裝作沒看見就走。不然的話,這篇故事就要成為典型的‘美式英雄起源故事’了。”
約翰有些急了:“那就快找出來啊!”
夏吾伸出手,從氣泡的外壁上“挖”了一團水。致敬十厘米的巨大水珠在他手掌上成型。他將水珠送入裝黑色塑料包的縫隙里,仔細探索。
“嘖,沒有。看起來應該在其他地方了。”夏吾想著,根據水流的感知,移動了十米。
夏吾站在另一臺殘骸上方,氣泡裹住殘骸,但縫隙之中的海水卻沒有順著重力流出去,反而激烈的攪動起來。很快,一個黑色塑料包被水流推了出來。但水仍舊在攪動不休。
夏吾正在用水感知殘骸之內的東西。
“這就能找到嗎?”約翰好奇的看向殘骸之上的裂隙:“我看里面好像沒有東西。”
“所以你是約翰啊兄弟。”夏吾點了點頭:“你看不出來是正常的,但我能。”
“有什么問題嗎?里面一團糟,就好像一坨拼好之后又摔開的樂高積木一樣——我實在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約翰撓了撓頭。
“因為你看不出機械背后的邏輯——一種具有強烈目的性的邏輯。”夏吾問道:“話說回來,喬爾喬神父有跟你說過他的古代同行們嗎?”
約翰搖頭。
“神父的同行們里,有一個叫做威廉?派里的家伙。他在一本叫做《自然神學》的書里做過一個簡單的比喻。你在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會覺得石頭本來就存在,而若是撿起一塊手表,就會覺得‘這是人掉在這里的’。”
——在穿過一片荒野的時候,假設某人磕到了一塊石頭,于是有人問:石頭是怎么出現在那里的;雖然會違背這個人所知的一切,但他仍可能會回答說:它一直就在那兒;想要發現這一回答的荒唐之處并不容易。但是,假設某人在地上發現了一塊表,如果有人問:表是怎么出現在那里的;他肯定很難想象自己會去考慮之前給出的答案,即,表一直在那里。……當人們審視一塊表的時候——不同于一塊石頭——人們會看到它由幾個部分,為了一個特定的目的,組裝而成……如果其中的部分被塑造成了不同的樣子,不同的尺寸,或者以不同的方式,不同的次序排列起來,那么這臺機器要么完全無法運轉,要么不會起到與現在相同的作用……因而他們必然會得出一個推論,即在某時某地,有一個或一群鐘表匠因為某種目的制作了他們所發現的這只表。那些鐘表匠了解它的構架,并設計了它的用途。
而這里面的關鍵句子,是這下面兩句。
——由幾個部分,為了一個特定的目的,組裝而成。
——如果其中的部分被塑造成了不同的樣子,不同的尺寸,或者以不同的方式,不同的次序排列起來,那么這臺機器要么完全無法運轉,要么不會起到與現在相同的作用。
“這就是人造物的特點,約翰。人造物是有很強的目的性與設計性的。它是根據以眾多內秉的邏輯創造出來的。就算你不知道具體的哪個部件有什么作用,也能大體的猜測到,這個部件必然是設計的一部分,是因某種邏輯,而存在于某個指定地點的。所有的東西都在一個邏輯之內——這是平凡宇宙所有科技的共同特點。而這個時候,里面若是出現了一個‘邏輯’與其他部件‘不一致’的東西,那就會很明顯。”
約翰恍然大悟:“比如說,那個塑料布包?”
約翰見到塑料布包,就知道這東西不是殘骸所固有的,就算是他,也能意識到,圣逐科技不可能是用膠帶粘起來的。塑料布與這個殘骸的其他部分格格不入。
“而我對于這種‘邏輯’的感知遠在你之上,約翰。”夏吾如此說著。
他就是為這個而生的。奧爾格根據神經科學的最新成果,而對他大腦的某些特定部分做了重點強化與神經元催生。他原本的使命就是用這種大腦去分析世界,解構萬象。
夏吾當然不是奧爾格·劉計劃的最終產物,但相對于人類來說,他已經很妖孽了。
他可以察覺到這些機器里內秉的“邏輯”,盡管他無法用陳述性的語言精確的描述他所感覺到的東西,無法傳授給他人。但是,他就是能懂。
至少他可以區分出“不屬于這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