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任何沒有發生過的微小的可能性都潛藏在“不可能”之中。但這龐大的,近乎無限的概率空間卻并非人可以遍歷的。
或許圣逐最高端的黑洞計算機可以完成這種偉業,但是,圣逐科技會在太陽系之中逐漸失效。
他們只能憑借“經驗”,從某一團特定的概率之中,尋找或然神,利用神話將之錨定。
這也就注定了“一個神只能出現一次。”
“那就再試!”獵人咬牙:“創世之力失落在外,本就是你們私自販賣失敗實驗體的結果!如果計劃的最后一片拼圖……”
獵人吐出一口氣,并沒有說完。在預言者的語言之中,那最后一片拼圖其實是完成了的。這是可以肯定的事實。
這也是唯一一線希望。
“不要停下,繼續做……預言已經昭示了你們的成功!”獵人如此說著,將肩膀上的夏吾扔在地上:“這是一個很關鍵的獵物。檢查一下。”
“檢查?”
“他身上或許存在什么魔法……或者特質。他是一個非凡的的超自然能力者。”獵人看了看夏吾的臉,發現這個獵物意外的年輕。
這沒什么。他心想。獵人偶爾也會殺死幼崽。
“檢查血樣,檢查其他魔法的加護。如果可以,讀取他的記憶。”獵人想了一會:“記得對他注射麻醉劑。然后……如果沒有什么問題的話,你可以嘗試破壞掉他的現有記憶。”
“要賦予他一個新的名字嗎?”那個家伙一顫:“這是一位……”
“不,僅僅保留他的名字就夠了——或者說,其他什么記憶都不重要,但要保持他的名字。”
那個老男人嚇了一跳:“這在技術上是不可能的呀!我們根本沒法單單保留這么具體的記憶……”
“那就重新賦予他本來的名字吧。夏吾——我記得是這個名字。”獵人點了點頭,轉身向上走去。
那個老男人則勉強抱起夏吾,跟在后面。
樓上一層,原本是進站口,以及地鐵站工作人員的辦公區域——至少設計上應該是這樣的。這是這個陰森地區最明亮的一塊空間。這地方稱得上燈火通明,內里甚至看得到手術臺和完整的手術機械。
雖然這么說很扯淡……但是,部分機械甚至比夏吾曾經見過的更好。實驗室的角落之中有一臺機器人。這臺機器人,與其說像是蜘蛛或八爪魚,倒不如說像是某種病原體高度抽象畫之后的形態。它有一人多高,整體是一個銀色的六棱柱,頂端是一個球體,下方則有十二只近似于蜘蛛的腿
而在這蜘蛛的側面,還有一個籠子。籠子里面是一個老人。他是本地人,年紀已經很大,深黑的皮膚也無法遮掩老人斑的存在。老人頭發胡子都亂蓬蓬的,好像幾十年沒有打理了。當然,他也沒法打理自己。幾根鐵鏈從牢籠上伸出,貫穿了他的手臂。他的腳上也有類似的禁錮。
這毫無人性可言的酷刑似乎已經經歷了好些年頭。老人的血肉已經和這些鎖鏈生長在一起了。層層疊疊的,看上去幾近畸形。他的下身插著管子,應當是收集排泄物的。另外,他胳膊上也有兩個滯留針。籠子上掛著一瓶葡萄糖,正在給他輸液。
老人的活動范圍非常有限。他只有上半身能夠有限的活動。老人正努力伏下身體,將自己身體左側的一枚貝殼叼起來,然后往自己身子右側一吐,接著再去叼下一枚。但最后一枚貝殼距離他實在是太遠了。他伸長了脖子也夠不到。
獵人只感覺有些好笑。他走過去,拾起那一枚貝殼,放在自己掌心,好像逗狗一樣。老人渾濁的眼球閃動了一下,叼起貝殼,然后“呸”的一下,吐在另一側。
貝殼一共有十八枚。
“又在占卜什么呢?巴巴拉沃老爺子,掌握了秘密的長者?這是什么‘知識’告訴你的嗎?在明知道這個世界不存在‘未來’的基礎上?”
“獵人之神”的語氣之中帶著一重嘲諷。
“占卜”,在所有的神秘學之中都有相應的內容。人類作為生物的本能會厭惡“未知”。原始的智人懂得懷疑“一個草叢里是否有大型食肉猛獸”而更具有生存競爭。這是人類的本能。而消除這種恐懼,正是一種強大的驅動力。
能夠被這種內在力量驅動的,并非只有理性的探索精神。人類同時會臆造一個已知的存在,去覆蓋未知,消除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