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烏荑穿得單薄就那么站在門口望著里頭一家三口,就像無家可歸的流浪貓趴在窗口眼巴巴地羨慕著。
但管家知道這是他的錯覺,或許從前的烏荑會小心翼翼地展露出這幅模樣,可如今的她只是冷眼旁觀,沒有溫情也沒有感情,仿佛在看無關緊要的人。
“見誰”向薈妍掐準了她對舅舅那件事的在意程度,也知道她壓根就無法拒絕,烏荑已經不想再去思考向薈妍是如何得知她在查的事情,但想要的線索都遞到跟前了,她沒理由拒絕。
烏荑語氣淡然,即使手指默默握緊,可面上還得維持最基本的得體,這是她最習慣的自我保護的偽裝。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找的方向錯了,可在酈城最近一個月得到的也只有那張被毀壞的照片,其余的沒有進展。
這是一場鴻門宴,烏荑心里很清楚,更清楚的是,她就算知道是一個坑也得往里面跳。
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向薈妍扳回一城,心里舒坦了不少,冷哼后伸出手不緊不慢地整理了下被向多樂打亂的衣襟,不咸不淡道“謝遠閔。”
烏荑看了她一眼,接著沒再做什么停留,跟管家說聲后就轉身出門,外頭的司機已經等候多時,等她出來就替她開門后朝主宅那邊開去。
等人一走,坐在向薈妍對面的男人忍不住皺眉道“你會不會態度有點不好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
“我態度不好”向薈妍聽他這么說,怒極反笑,也顧不上給向多樂擦嘴,食指在桌面上狠狠敲了兩下,咄咄逼人“我把她當女兒,她認過我這個媽嗎如果不是她,我會有腰傷導致這輩子都不能再上舞臺嗎我精心培養她,你看她是怎么報答我的”
向薈妍越說越覺得委屈,向多樂也察覺到了母親不對的情緒,撇撇嘴坐在一邊拿著筷子戳飯。
眼看她嗓門越來越大,男人頭疼的安撫她“好了,我們不說了,吃飯吧。”
他嘆了口氣,想起第一次見到烏荑那天。
那是他跟向薈妍婚禮的第二天,他在客廳里見到了一個乖乖坐在沙發上的小女孩,在他疑惑對方是誰的時候,小女孩轉過來和他對視,點頭喊了聲叔叔。
長得很精致的一個小女孩,只是微微的下三白眼不笑時氣質會顯得略微清冷,從她臉上隱隱能看出向薈妍的影子。
男人幾乎瞬間就知道了她是誰,后來去問妻子說怎么不讓她女兒去參加婚禮。
正在敷面膜的向薈妍對他這話并不在意,只淡淡說了句“不相關的人來參加婚禮干什么。”
夜色微涼,烏荑沒再麻煩管家帶她進去。
管家年紀也上來了,她就問了些外婆的近況跟需要注意的地方后就先讓人去休息了。
主宅的位置就在別墅后,向家的別墅不在市中心,而是距離不遠的半山腰,整座山都被買下來建成了莊園,從前面的別墅過去,開車也得二三十分鐘。
烏荑輕輕推開了老宅厚重的大門,客廳里沒開燈,只留了幾盞小燈。
她沒管,徑直進電梯上了四樓,在站到房門前卻猶豫了,想敲門的手多次抬起又放下。
在頭腦里風暴了好幾種說辭,正想敲定一種下來,不料猝不及防聽到一聲,“囡囡”
從房門后傳來。
一門之隔,外婆的嗓音滄老了不少,可是跟記憶里沒差多少,喚她囡囡時總是溫和的。
烏荑心一顫,還細微聽到了外婆壓抑著的咳嗽聲。
聲音不大,可傳到她耳朵里卻那么刺耳。
烏荑垂下眼,放在門上的手微微蜷縮,眼底晦暗不明,好半晌后才推開門,抬眼看到落地窗前坐在搖椅上的老人,腿上還搭著一條毛毯。
她輕輕喊了聲“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