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同,其實是婉轉的說法。
一眾布局精妙滿是巧思的畫作之中,那幅畫顯得十分的另類。畫中除了一龜一石外,唯一的背景就是幾朵云。且那烏龜比尋常的烏龜圓潤許多,瞧著憨態可掬,又有幾分滑稽。
“長情,這畫如此之不一般,不如你來點評一下”
謝姝“”
章三害我世子爺,求求你了,別說話,別點評我的畫。你就當我的畫是一張白紙,你什么也沒看到。就算你看到了,以你的身份和品位肯定不屑一顧
蕭翎已走到她的那幅畫前,當真欣賞起來。
他仔細看過后,對老太妃道“祖母,孫兒倒是覺得這幅烏龜圖頗有幾分趣味。”
完了,完了,蕭翎你大爺的,你眼睛是不是瞎啊,我胡亂畫的一只烏龜,只是下筆的時候沒收住,畫得肥了一些而已,你從哪看出趣味來的。
老太妃被他的話吸引,也朝那烏龜圖看去,當下笑得眼角的皺紋都深了一些。
“這畫是誰畫的,瞧著確實有些意思。”
謝姝無法,只能硬著頭皮認領。
“原來是小石榴的畫作。”老太妃笑得越發慈祥,“雖布局簡單,但頗有幾分童趣,看著就讓人歡喜。這詩也作得好。天高云萬里,烏龜臥青石,不知是何年,福壽與天齊。好詩,好詩啊”
上了年紀的老人,誰不喜歡聽到福壽與天齊這樣的話。哪怕是一首并不怎么樣的打油詩,也能夸出花來。
“石榴姑娘這畫和詩,顯然都花了不少的心思。”說這話的人明顯話里有話,正是不知何時過來的趙芙。
這會兒的工夫,她神態已經如常。
謝姝聽懂她話的意思,是在諷刺她討好老太妃。
老太妃依舊笑瞇瞇的,“只要是好心思,花再多也是好的。”
這話懂的自然懂。
趙芙好不容易恢復的臉色重新變得難看。“太妃娘娘說得極是,我瞧著石榴姑娘這幅畫也是極好,今日的魁首”
“芙丫頭,你急什么,老婆子我還沒看完呢。小石榴的畫喻意好,但論畫功可不如這幅竹林圖。”
趙芙又惱又恨,惱白萋萋搶了自己的風頭,恨老太妃對謝姝另眼相看。她最是掐尖要強的性子,少不得要打擊她們一二。
“白二姑娘和石榴姑娘都是心思極巧之人,日后誰若是有你們這樣的好妹妹幫襯,必定能省心不少。”
眾人聞言,皆是眼神微妙。
白萋萋雖是白家女,父親又貴為秦國公,但她的身份根本不能與其姐白蓁蓁相提并論,因為她是庶女。而謝姝是嫡女不假,家世卻太過低微。她們二人若能入王府,都只能是做妾。
趙芙的這番話,是故意說給老太妃聽的,間接表明了自己愿意接納妾室的大度。若有人真想進王府為妾者,此時也應擺出自己該有的姿態。
白萋萋低眉順眼,露出一截白嫩的脖子,瞧著謙卑而恭敬。
竹子折了腰,風骨斷了筋,終究泯然了。
謝姝心下可惜,平靜地看著趙芙。
“趙大姑娘怕是記錯了,我本來就有姐姐,哪里還需要認別人當姐姐。”
謝韞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石榴姑娘,趙大姑娘說的姐姐,可不是你以為的姐姐。”
“姐姐還有什么不同嗎”謝姝作恍悟狀,須臾間神情變得嚴肅而認真。“我母親曾經說過,女子一生投胎兩次,一次是從娘胎里出來,一次是嫁人。若是得嫁良人,哪怕日子清苦一些,亦能舉案齊眉,兩不相疑白首攜老。”
嫁人不嫁人的以后再說,反正做妾是萬萬不可能的,哪怕那個人是王府世子爺。
如是想著,她鬼使神差般朝蕭翎看去。
恰好這時,蕭翎的目光也望了過來。那雙狹長的眼好比是一把利刃,殘忍而無情地剖開了她的心。
她腦海中突然出現夢中的場景,那道驚雷仿佛破夢而出,瞬間擊中了她,她渾身不能動彈,一如多年前被雷中時那般。
這位世子爺生了一雙好眼睛,像是能把人看透
驀地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呼嘯而過,似另一道驚雷,再次擊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