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道“你要幫他”
江世安懇求“他這次來就是為了救下小辰,是他在幫我。”
守陵人沉默片刻,道“委屈道長在老朽的破園子里住幾日,待你傷愈,那些趨利小人自然不成氣候。我留你三日,這三日中不會有人闖進來打攪你養傷。”
薛簡受傷甚重,探查記憶時又被反噬了神魂,腦海混亂不堪。他無力支撐下去,江世安的形影立刻在外人面前消失,道長抱住風雪劍,用干凈的一段青衫擦盡上面的血跡,而后撐持起身“多謝。”
夜盡天明,風雨依舊沒有停下。
舊陵園里面有一處小院,樸素狹窄,但打理得很干凈。
這次沒有人帶羅辰走了,小孩子茫然失措地站在墻根兒底下,吃了早飯后就一直在屋檐底下發呆。中間隔著一個空屋,在另一邊的小屋靜室里,滾燙的熱水中蕩開一抹扎眼的血跡。
“刺得太深了。”江世安將布巾遞過去,“薛知一,你那時沒能躲開,到底是因為觀主說的身體虛弱,還是為了讓我能暫現實體,操控風雪劍”
道袍外衫落在地上,薛簡處理著見骨的傷口,不回答他的問題。
“不說話,這可不是好習慣。”江世安飄到另一邊,伸手在瓷罐里搗弄草藥,他已經可以自由地影響一些簡單的物體,只是想要拿起風雪劍恢復生前的實力,需要從薛簡身上汲取一種特殊的力量,“再當啞巴我可要開始造謠你了。”
“嘶。”道長低低地抽了口氣。
江世安無計可施,湊過去將他手中挑傷口的銀針拿走,幫他處理。他對付這些外傷極有經驗,用細針清理過沾著的污跡,再以藥汁消毒,敷藥包扎,只要內息不亂,不過數日就能痊愈。
他的黑發冰涼地滑落在腿上。
他的頭發存在著很輕微的實體觸感,而且很冷,發絲滑落,冰冷地帶著一股雪后的氣息。就像是冬夜中積了三尺深的大雪,茫茫一片,雪上覆著一道凜寒的月光。
薛簡的呼吸聲逐漸慢下來了,不知道是因為沒有那么疼痛,還是因為他下意識地克制己身。
道長的皮膚很白,血跡濺在上面,瑰如紅梅紛落。江世安覺得這種膚色并不健康,甚至透著生機破敗的蒼白,他的手頓了頓,望著他身上豁開的口子。
“文吉。”道長聲音很低,很小心。
“我在。”江世安沒有抬頭,“你病了嗎”
薛簡長久沉默,他的手沾著血,猶豫再三才慢慢挪過來,在江世安看不到的地方,觸碰他落下來的一縷黑發。
他說“應該是吧。”
“怎么生沒生病還有不確定的”江世安道,“你突然實力大減,是因為我的緣故嗎”
“不是的。”道長否認,“是行錯了脈,內力反噬。”
江世安取藥敷上,將干凈的棉布覆蓋住傷口,他展開手臂,視線從薛簡肩頭掠過去,繞到他身后仔細系上。
這動作太過親密,就像是在抱著他。江世安一心幫他處理傷勢,沒有注意到。他束成馬尾的長發從側面斜落下來,交織著道長散落的白發。
窗外漫進來的日光照了過來。
一黑一白密不可分地交融著,一半真實,一半虛幻,發梢幾乎纏在了一起,像是交尾的兩條細長的魚。
薛簡渾身都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