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沒事。”汪野這才回神,這就更奇怪了,街口那家奶茶店已經好多年,路劭來找自己這么多回都沒發現它,怎么忽然間就看到它廣告了,還能精準地買到一杯全國限定
不等他想明白,店里的突發狀況好似一根引線,點燃了火藥味濃烈的局面。2號桌和1號桌的客人打球不小心碰了對方的桿子,其實就是一個小摩擦,但又不巧每個人都喝了點酒,還帶著女朋友,那點爭強好勝的脾氣全被勾起來,眼瞧著就要動手。
“艸,你他媽沒長眼睛啊”
“你罵誰呢嘴里不干不凈地罵誰呢”
1號桌拿桿子就要打,2號桌已經揪住了對面的領口,忽然間汪野疾走兩步到了他們跟前,眼神兇狠,態度蠻橫,用手里的球桿重重地拍了拍臺球桌。
“在我店里不許動手,要打給老子滾出去”汪野用一句話堵住所有人的嘴。
他站在店當中,冰冰冷冷,和上午曬著太陽補瞌睡的那個人截然不同。任誰都能看出汪野的年齡其實不大,滿打滿算也就是大學本科生剛畢業的時候,可是他眼里的閱歷卻能寫一本書。
寫出來的也不一定是什么好書,摻雜著沒人管的童年、讀不好的學問以及刺頭的青春期。他和周圍來吃飯的學生差不了幾個月,走的卻是另外一條求生的路,他的這本書里沒有青澀的少年時期和意氣風發的成績,只有疼,有淚,有砸下去的拳頭和銜著血的嘴角,以及眼神中那一抹淡漠的戾氣和不服管教。
“別他媽的,在我店里找事。”汪野揪住挑事兒的2號桌,指骨頂出尖銳的角度戳著他的喉結,威脅得不動聲色。
離得如此之近,那人看清了汪野左眉梢的斷處,有一道微小的疤痕。但當時一定傷得很深,才會留下這樣的顏色。
有汪哥鎮場子,黃志嘉和呂天元根本不怕店里亂起來。做生意就要兩頭勸,有人唱白臉就得有人唱紅臉,他倆趕緊拿了幾聽啤酒過去招待,外加有女朋友的阻攔,這兩撥人終于握手言和。
這一天天的,什么人啊,打個球都這么多破事汪野叼著煙走回6號桌,打球的興致全無,一整天都沒什么好心情,被一杯奶茶攪和得亂七八糟。他干脆又走出來透透氣,明明手機還在兜里震著,男朋友還在和他確定明天下午的電影,兩個人正甜言蜜語柔情蜜意,可又心神不寧。
“麻煩您,明早除了玫瑰再幫我留一些滿天星。”
隔壁小花店再次傳來略微熟悉的聲音,說話仍舊是那么不緊不慢,在人聲鼎沸的夜市里格外另類。汪野本來就帶著氣,眼神帶刀子似的丟過去,剛好和說話的男人目光接觸一剎。
銳刀切黃油,沒有任何聲響,但又實實在在接觸到。而玻璃鏡片剛好反光,汪野并沒看清那人的眼睛長什么樣,只覺得他文縐縐。
短暫的對視并沒有給汪野留下太多印象,他一天要見的人太多,比一棵樹落下的葉子還要多。生命中充滿過客,時間也在不斷地往前走,等到第二天的下午,路劭早早地站在了汪汪臺球廳的門口。
“你好像提前了半小時。”汪野提前捯飭了一下,換了件新的白t,腳下的白帆布鞋也是新刷的,干干凈凈。
“我怕我遲到了,你的兩個兄弟又要對我進行人身威脅。”路劭指的是黃志嘉和呂天元,他悄聲耳語,“他倆到現在是不是還沒接受自己的大哥談戀愛這個事實”
“你別氣他倆就行。”汪野將臺球廳的鑰匙扔給了呂天元。
“那我得找個機會好好氣氣。”路劭轉手就拉住了汪野的手腕,朝店里大喊,“你們老板今晚出去玩兒,不用等他。”
“晚上9點門禁,9點之前把人給我送回來”呂天元看到他就來氣,沒有眼緣,聊都聊不到一起。汪野夾在好兄弟和男朋友當中也很無奈,幫哪邊都不對,索性就不說了,趕緊帶著路劭開溜。
當走過以薄荷綠色為主調的小左奶茶店時,汪野狀似無意地問“你昨天那杯奶茶就是它家的,是不是上回來接我的時候你記住它了”
“什么”路劭對這些一向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