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山澨的聲音。
山澨的話很有威懾力。
范正平不由自主地跟著他走了,立刻就將眼睛給閉上了。
為了避免自己想那房子,他不停地在默念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佛慈悲釋迦摩尼之光照耀大地”
沈明燭瞥他一眼,再瞥山澨一眼,然后將目光看向了身后的“沈明燭”。
“沈明燭”面露茫然,他的意識深處其實還沒有適應眼盲,也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適應得了。
他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只能像浮萍一樣隨波逐流。
我當年剛瞎的時候
也是這樣的嗎
那是一種很可怕的感覺吧。
我真難以想象整整八年的眼盲生活,我是如何忍受的。
思及于此,沈明燭下意識低頭,看向了手里的那根老舊的、卻看起來很可靠的盲杖,這是他從木屋出來后,第一次生出這個東西或許真的曾屬于我的想法。
只不過只不過它其實可以不必再屬于我。
如果我不把身份換回去呢我豈不是可以恢復光明
當然,如果我適應不了當女生,我可以在跟“沈明燭”交換身份后,再去小木屋里救一個男人我可以用他的身份離開副本。
那樣一來,我就又能看見了。
至于那個成為“沈明燭”的人,對于他來說,這一切似乎有些殘忍。
畢竟他從此將成為一個瞎子。
可是可是如果不是我,他會在這個副本里被困到死。
我是救他的人,取走他的一雙眼睛,那又如何
對他來說,這是筆很劃算的交易
更何況木屋里的所有關押方應該早就已經死了,就像被丈夫殺死的孟純,被妻子殺死的邢世才一樣。
既然如此,我不過是拿走一個死人的眼睛,那更是一點錯都沒有
沈明燭知道這個想法很陰暗。
他一邊痛恨有著這樣想法的自己,可另一邊,他又會不由自主地被這個想法所吸引。
“付喪神”們的怨氣好似就聚攏在他周圍,誘惑著他做出這等低劣卑鄙的選擇。
他不知道自己是本性如此,抑或只是受到了引誘。
或許我是本性如此吧。
沈明燭這么想著。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若不是他本身有了這樣邪惡陰險的想法,若不是他本身懷著怨天尤人的想法,那些怨氣豈能乘虛而入
再下一刻,沈明燭想到的,卻是山澨剛才含著克制的怒意說出的一句話
“沒有任何人能搶走你的身份、名字、還有記憶。”
我自己好像一點都不在乎我的身份、名字和記憶。
但是他好像很在乎。至少比我在乎。
被人掛念的滋味不差。
沈明燭忽然感覺自己其實還是挺重要的,至少對一部分人來講好像是這樣。
那么也許孟純、或者別的什么身份的人,對于他們現實世界的親人來說,他們也很重要。
既然如此,自己又豈能輕易剝奪
“小燭,你怎么了”
山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