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死透的你,怎敢妄想成仙,怎敢妄想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
“你太無知了。你根本不了解你所在世界的力量。這種情況下,連你對這個世界的恨意,都會顯得太過淺薄。”
話到末了,沈明燭的聲音已恢復無悲無喜。
好像眼前的人是不值得他在意的螻蟻。
“罪人在接受審判之前,有權利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這是地獄的規矩。畢竟我現在是
“我是這個世界的地藏王。”
沈明燭不再看太一。
他咬破了手指,用自己的血,在半空之中,在地面上畫下一個又一個的符號。
現在是時候建立羌姆的祭臺、甚至極樂凈土與這個世界的因果聯系了
蜃樓的身體跟山澨一樣,都是外部世界的力量。
蜃樓的“肚子”及其附帶的意識如果真正入世,這便屬于是外部世界的入侵,是對這個世界因果的擾亂。
這種情況下,同樣來自外部世界的山澨就可以殺他了。
屆時,山澨出手殺的是外來入侵者,是本世界的因果介入者,也就不算介入了這個世界的自有因果,不算破壞了地獄設下的嚴苛規定。
只是在陣法即將繪制成型的那一刻,沈明燭的手忽得停了下來。
一旦他這么做,羌姆的祭臺和極樂凈土,雙雙會迎來徹徹底底的毀滅。
這也意味著,他的大離將徹底消失在塵埃中,再不復存在。
現實世界,荒野之上。
日落之后迎來了日升。
晨光和寥落的星子共同點綴著湛藍色的蒼穹。
坐在地上抬頭望著蒼穹的山澨舉起了一把傘。
這把傘他是為身邊怕光的火火舉的。
火火乖巧地抱著雙膝窩在大傘下面坐著,許久之后,她的腦袋一歪,輕輕靠在了山澨的肩膀上。
“其實我還是更喜歡喊他媽媽。習慣了。”
火火這么開口道。
山澨點點頭。“你高興怎么喊,就怎么喊吧。”
“嗯。好。另外,巫叔叔其實我已經懂了很多事。”
“比如呢”
“比如我能看出你和媽媽的關系不一般。你會當我的爸爸,對嗎”
聞言,山澨的嘴角微微揚了起來。
“嗯。好。我當你的爸爸。我會和你一起等媽媽回到人間。”
“可是他要他要怎么回來呢他面對的敵人可怕嗎你說的那個怪物可怕嗎”
沈明燭的靈魂從極樂凈土跌入羌姆的祭臺那片海時,山澨的氣息也與海里的那部分自己重疊了。
此時此刻,山澨也總算想起了完整的記憶。
表情變得嚴肅而深沉,他抬頭繼續望著蒼穹,就好像能透過這個動作,看見沈明燭現在的一舉一動。
“怪物不可怕。一旦兩個世界的因果發生關聯,我就能殺了它。沈明燭真正要打敗的,不是敵人、不是怪物,而是他自己。這反而是最難的。”
“為什么要打敗自己爸爸,我沒有聽懂”
“他病了。他生了一種很嚴重的病。而這個病的起因在于他無法放棄。”
“放棄這很難做到嗎”
“嗯。很難。火火,我不是人,我花了這么長的時間,才明白一個道理
“有時候對于一個人來說,最難的不是功成名達、不是求而不得,而是放棄。
“現在到了他不得不放手的時候了。他要放棄過去,放棄大離。他必須要,頭也不回地往前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