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洪烈身負重傷,哪里經得起這般折磨,面前喝了半碗,就劇烈咳嗽起來。包惜弱嚇了一跳,忙伸手去拽藺湘蘭,輕聲說道“噯,湘蘭,你輕點,他可是剛受了傷的”
說完這些,她就又舉燭臺瞧去,她俯身湊過去的時候,左手微顫,晃動了燭臺,一時之間,竟有幾滴燭油滴在那人臉上。
完顏洪烈睜開眼來,驀見一張芙蓉秀臉,雙頰暈紅,星眼如波,眼光中又是憐惜,又是羞澀,而一旁的紅衣女子冷著眉眼,抱臂而立站在一邊,面如含冰,方才也是忙過一場,被汗打濕的碎發黏在頰邊,更顯得肌膚似雪。
當前光景,宛在夢中,不禁看得呆了。他一時訥訥,問道“是你們救了我,對嗎”
包惜弱見他醒來,不禁面露喜色,柔聲細氣地對著完顏洪烈低語道“好些了嗎把這碗湯喝了吧。”
完顏洪烈聽罷,伸手要接,但偏偏手上無力,險些把湯全倒在身上。藺湘蘭瞥了包惜弱一眼,心想著故事里包惜弱和完顏洪烈的那段孽緣,到底是先她一步搶住湯碗,坐到了完顏洪烈身邊去,用調羹喂著他一口一口地喝了。
完顏洪烈喝了雞湯后,身上有了力氣,眼中也跟著漸漸現出光采,轉頭向著藺湘蘭凝望過去,顯是不勝感激。藺湘蘭卻沒什么好脾氣,陰沉著面色把調羹送到他嘴邊去,硬邦邦地說道“你不必這樣看著我。是我嫂子心善,要救你一命,不然,我早就一鞭子劈死你了。還有,饒是我嫂子救了你,你也莫要誤會,今日落難的便是一只豹子、一只老虎,我嫂子也會救的。”
完顏洪烈聽了這話,神色黯黯,訥訥地應了一聲,說道“是、是多虧了姑娘心善,姑娘雖是這樣說,但是、但是,若不是你,我今日只怕要命喪于此了。我還當謝謝姑娘的。”
藺湘蘭卻不領他的情,把那調羹往碗中重重一敲,說道“你少跟我說這些。既然你沒什么事,那你就不能留在這里。”
藺湘蘭說這話時,包惜弱已然抱了幾捆稻草回來,聽到藺湘蘭這樣說,她愣了一下,說道“妹子,你怎么能這樣說他此時重傷未愈,你若是趕他走,豈不是要他的命嗎”
“嫂子,你留下他。到時候楊大哥會怎樣想再說了”藺湘蘭話音一頓,垂下眼冷冷地瞪過去,“若是他身邊的人尋來,豈不是平白無故給牛家村惹來禍端”
“他是金人。”
藺湘蘭幾乎是切齒一樣撂下這四個字來,包惜弱嘆了一聲,知道自己這妹子恨金人入骨,不好再說什么,只得退到一旁去,而這時,那完顏洪烈聽罷,立刻掙扎著站起身,說道“姑娘我、我這便走。你莫要和你的嫂子生了嫌隙。”
包惜弱這才想起來,當年藺湘蘭本生在北方,后來金兵南下,她才無奈流離,一時愧疚之意頓生,唇瓣微微翕動,到底還是沒有再說什么。藺湘蘭在一旁記著自己的人設,想著做戲也要做足全套,將手中玉骨鞭在完顏洪烈腳邊狠狠一抖“還不快走”
“好、好,我走就是。”完顏洪烈深吸一口氣,緩緩嘆道,“我雖然是金人,可也知知恩圖報,兩位姑娘今日救命之恩,來日”
“沒有什么來日,你還不快走”
藺湘蘭厲聲打斷他的話,完顏洪烈到底不再說什么,舉步踉蹌,幾乎是連滾帶爬向西而去。藺湘蘭看他步子邁得艱難,又擔心包惜弱再生不忍之心,眉頭一皺,還是追了上去,又一抬手,攙扶上了他的手臂。
完顏洪烈見她趕來,心頭一喜,張口便又要喚道“姑娘,我就知道”
“閉嘴,我又不是為了你。”藺湘蘭又硬邦邦地撂下一句話來,說道,“你如果真的有良心,念著我嫂子對你的救命之恩,那就出了這個村子,別再回頭。”
“若是你再帶金兵過來滋擾,那我藺湘蘭定是要”
“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