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賈道“人各有志,興許,偏居一隅,便是齊國君臣夢寐以求的生活吧。”
只是,如今正逢大爭之世,這樣的心態,終是無法長久。
作為秦臣,他樂于看到這一幕。若山東六國都如齊國這般,秦國一統天下的阻礙將被降到最低。
李令月一行人在臨淄停留數日,期間,他們但有所求,齊國君臣無不竭盡所能滿足他們。
他們不止為李令月的大軍準備了糧草,還為李令月了齊刀幣,以支持他們一行人在齊國境內的花銷。
哪怕是再嚴苛的人來了,也找不出他們的不是。
整日與齊王與貴族們相處,有絲竹歌舞相伴,若不是“愛民如子系統”提醒李令月,齊地的黔首們幸福感并不高,只怕李令月都要被這繁華的假象所迷惑了。
真正富庶的,只有這些王族勛貴。
靠天吃飯的黔首,以及那些鹽民、小商販等,也不過是勉強糊口罷了。
一旦碰上年成不好的時候,這些黔首們的日子不會比其余幾國好過。與其他幾國相比,齊國僅有的優勢,也唯有戰亂較少了。
他們不必像魏、楚、趙邊境之地的黔首一般,擔心著哪一日有人打來。因而,在這戰國亂世,他們的日子過得還算穩當,僅此而已。
李令月與姚賈默默將所見所聞記在心中,前者思考著如何提高黔首的幸福度,來賺取積分,后者則準備將齊地的情況寫在一封奏疏中,呈予秦王。
在臨淄停留幾日后,李令月與姚賈使團一起離開了臨淄,一路向著黃海的方向而去。而后,他們從齊國的腹地折返,往魏國所在的方向而去。
當齊國君臣聽聞秦軍與秦國使臣盡皆離開齊國,沒有滋生任何事端時,一顆心終于徹底放下。
他們總算是不用一邊在王宮中看著歌舞表演,一邊擔心著李令月和姚賈會不會突然暴起了。
此時,秦魏交界處,蒙驁已連下魏國十余座城池,魏軍被打得滿頭是包。
魏王向趙國求援,趙國推說自己剛挨完打,實在沒有余力幫助魏國,一點兒也不顧及十幾年前老大哥幫他解了邯鄲之圍的情誼。
燕國被秦啃去大半地盤后,都縮水成那個樣子了,魏王也不指望燕國能夠幫到他什么了。在選擇求援對象的時候,魏王直接忽略了燕國。
齊王連見魏使一面都不肯,魏王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趙國、燕國、齊國皆指望不上,至于韓國,更是早早就成了廢物點心,讓各國給欺負得不要不要的,魏王最后的解圍希望就落在了楚國身上。
可惜,他好不容易等回出使楚國的使者,卻仍是空手而歸。
楚王表示自己雖然有心出兵相助,可楚地實在太偏遠了,等楚軍趕到魏國,黃花菜都涼了,所以,還是請魏王自己努力吧,他在精神上支持魏王。
魏王增頹然地跌坐在地上,此時的他,早已沒有任何形象可言。
難道,他就只有降秦一條路可走了嗎
在這個深秋,魏王增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仿佛身邊所有可信任的人都背棄了他,他原以為幾國之間再有齷齪,面對暴秦的虎狼之師時,仍能一致對外,就像他的叔父信陵君猶在時那般。卻原來,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魏國還未亡,但不知怎的,魏王增仿佛已經看到了六國的末路。
在秦國如此強勢的情況下,各國仍然各掃門前雪。來日,新鄭、大梁、邯鄲、薊城、臨淄、壽春淪陷,又有誰能顧得上誰
這時,魏王增身邊終于有人看不下去,對魏王道“那廉頗如今就在我大梁城中,他為趙將之時,曾與秦軍打過不少仗,沒讓秦軍討到便宜。既然我方無將可用,王上何不試試啟用廉頗”
魏王增開始認真地思考這個提議。
他這也是被逼的沒法子了,援軍找不來,朝中將領完全擋不住蒙驁的攻勢。否則,他斷然不會考慮啟用一個不知根底的將領。
然而,既知廉頗就在大梁城中,秦國君臣又豈會毫無防備
當魏王增稍稍表現出要用廉頗的傾向之后,秦國安插在大梁城中的細作便開始四處散布與廉頗有關的傳言,說他剛愎自用,看重自己勝于君王。他在邯鄲最危難的時刻拋棄了邯鄲,其為人不可信。若是由他掌了兵權,魏王的性命都掌握在他的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