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乃逆著人流往回走,邊走邊喊。
沒有,沒有,沒有
終于來到了人群畢竟稀疏的地方,理乃不停的左右張望。
突然,余光瞥見樹林里走去的熟悉人影。
“甚爾君”
她順著旁邊的小路追了過去。
樹叢中的身影一頓,她剛追出一段距離就不見了人影。
手電筒的光照亮前面的空地,理乃的臉瞬間煞白。
“誰讓你把這種臟東西的帶回家的”
偷偷養在院子角落的小狗還是被發現了,剛剛放學趕回家就被震怒的繼父打了一巴掌。
理乃把目光投向母親,卻得來了同樣厭惡的眼神。
“臟死了,院子還要重新打掃,也不知道她身上有沒有那只狗攜帶的病菌。”
繼父用力擦了擦掌心,母親諂笑著給他遞上毛巾。
只比她小一歲的弟弟站在他們身后,帶著被嬌縱的蠻橫,“你是臟兮兮的乞丐,不許進我們家。”
理乃抱著那只小狗站在門外,院子的門被默許著關上了。
那是一個陰雨連綿的夏季,從撿到小狗的那天起就沒有見過晴天。
被關在門外,沒一會兒就下起了暴雨。
理乃把小狗裝進書包里,帶著它找避雨的地方。
經常被以各種理由趕出家門,她對周圍的環境已經很熟悉了,輕車熟路地找到附近可以避雨的橋洞。
雨下的太大,就算抱在懷里書包也被打濕了,小狗的毛發也是潮乎乎的。
她抱著小狗相互依偎著取暖,臉上的疼痛漸漸有些麻木。
小狗的體溫比她還要高,抱著很暖和,理乃漸漸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小狗的叫聲驚醒。
小狗很乖,似乎知道一旦被發現就不能留下,所以從見了第一面后理乃幾乎沒有聽到過它的叫聲。
但現在它卻叫得很兇。
理乃睜開眼就被嚇到了。
橋洞下可以行走的廊道上遍布了青蛙,它們源源不斷的從河道里、草叢里爬出來。
密密麻麻,擠占在一起。
被逼近,被包圍
沒有人來找她。
一整個夜晚只有小狗不停的狂吠,幫她嚇退那些東西。
這幾乎成為她之后十幾年里每一個雨夜都會回想起來的噩夢。
ˉ
攔路的青蛙還直愣愣地停在路中央,伸長四肢挪動身軀。
面向她。
呼吸不自覺地停止。
想后退,但腳已經不聽使喚,好像身后有冰涼的橋壁將她禁錮在原地。
就算害怕也不敢閉眼,就像那一整晚沒有合眼的雨夜,只有死死盯著它們,才不會被腦子里被爬到身上的景象嚇到哭出來。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都不會有人來找她,有沒有家人從來都是一樣的。
她是不被歡迎的存在從母親嫁入新家庭的第一天起就已經明白。
但小時候的她還是會抱有一絲期望,直到一次又一次被趕出家門。
把小狗帶回家時就知道被發現會有什么樣的后果,還想著會被晚一點發現呢。
原以為長大了會有什么變化,結果都一樣啊。
還有十分鐘放煙花
還有十分鐘放煙花
祭典的廣播響了。
這個祭典簡直糟糕極了。
煙火大會也糟糕極了。
神奈川更是糟糕極了。
理乃死死地咬住唇瓣。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你怎么了”
面前的樹叢里傳來熟悉的問話。
“甚爾君”
忍到現在的眼淚在看到甚爾出現的那一刻終于掉下來。
甚爾三步并兩步地大步跨了過來,見她瑟瑟發抖、淚眼婆娑的樣子眉頭高高皺起。
沒等她要求,直接將她攔腰抱起,“我在。”
“要放煙花了。”她委屈巴巴的抽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