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問“般若害怕死去嗎”
“不害怕,”般若坐在了風間萬葉身旁,和她吹著一樣的風,“只要人類存在,咒靈就不會消失。他們的恐懼都逃不開存在的一切,森林依舊是森林,大海依舊是大海在某種意義上,我們是不會死去的。我們會永遠誕生。”
“那你呢你曾死去嗎”
般若抬頭回想了一番,說道“不曾。粗略算起來,千年應該是有了吧。”
“那救贖到底是什么呢”她與那片浩瀚的星空對視,試圖看清存在于宇宙深處的真相,“你,還有你的同類,到底為什么要于我尋求救贖”
風間萬葉還記得在東京時的生活。
年幼的咒術師,沒有家族,沒有同伴,更沒有可以理解自己的人。比起那些咒靈,更多的磋磨卻來自家人。一遍又一遍的質問、費解和擔憂,還是無法將她的孤獨消弭,每天生活在對爸爸媽媽的愧疚感中,每天憤恨在對自己的懦弱中,每天每天早就已經受夠這樣的生活了。
她不知道夏油杰,以及很多很多像他一樣的咒術師,在小時候是否都懼怕咒靈,但她不同,她從不害怕。
咒靈會用笨拙的語言安慰她,會用畸形的身體為她拭去淚滴,不斷地用新生的「情感」不遺余力地托舉自己,將她高高捧起。在它們眼里,名為「風間萬葉」的存在是要永遠追隨的人。
般若是風間萬葉搬家后才與她相識的一位咒靈,它博學多聞,溫柔善良,為萬葉帶來了咒胎「花御」,經常會輔助她的學習和生活,是她的一位獨特的導師。它非常了解她,也與她十分相似,以至于時常如同對方的鏡子一般。
它也為其帶來了「救贖」這個概念。
它曾評價風間萬葉,稱她的術式是「溫柔」且「神圣」的,「赦罪術」,本質上就是將他人的罪過轉移到自身的能力。若是為惡人所用,后果不堪設想。
“我所求的不是大義,只是回到我的家而已宇宙,我自宇宙中誕生,”般若回答,身體上的星星一閃一閃,像是跳動的脈搏,“咒靈的訴求不同,但你可以改變它們,萬葉。”
“是嗎”
咒靈的信任,為此翹首以盼地等待這些支撐著她前進,同時也成了不得不背負的責任。「風間萬葉真的對得起這份責任嗎」她想。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因為感受到壓力而窒息顫抖了,但,以往的記憶又涌現出來,將「懦弱」如同傾瀉的洪流一般灌進大腦。熟悉的聲音又從心中響徹,那是她自己。
我真的做得到嗎我該怎么做我能走到最后嗎
最后的最后升起的,是她不為人知的,對一切的質疑。
為什么是我呢
她猛得轉身,手中凝聚白色咒力,連接著大地的繩結牢不可破,卻輕易被無形的巧手挑出一根。隨著紅線被拉扯,風間萬葉的心跳逐漸加快,她可以清楚地聽到心臟有力的搏動,伴隨著暈眩,讓她不禁晃了晃頭。
打起精神,將線完整地挑出一部分,再用意念去斬斷它。這期間不需要任何咒力,只需要專注的視線與清晰的意識即可。
皮膚開始冒出冷汗,風間萬葉的面色蒼白,雙手撐地,急促地呼吸著,最終因為無力而倒在地上。她往上看,視線搖擺,眼前的一切都出現重影。她捂住心口,感受心臟劇烈的跳動,仿佛下一刻就要沖破肉體。耳邊是風扇旋轉的聲音,身前的風還在吹,吹不走瀕死的體驗。
她喃喃自語道“這次是失血過多”
在某一天,某個地方,咒靈就這樣殺死了一個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