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人類像是站在岸邊觀察的行人,遇見漣漪便駐足停留。他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她,絲毫沒有顧及身后的森林中頻發的槍擊聲。
她尚未開口,目光就被男孩身上新鮮的血液所吸引。
充滿臟污的臉龐因為奔跑而微紅,面上表現出一系列復雜的情緒,尤其是在這片森林與城市的交界處碰上一位完全陌生的年輕女孩。
他的嘴唇還在上下顫動“盡管我們剛才逃出了那些軍隊的爪牙,但是危險依舊在暗處叢生,如果”
他的神情定格在困惑、疑慮和慌亂當中。誠然,他最為矚目的是絲毫來不及掩飾的驚艷。
她的外表美艷動人,像是掛著面紗的公主,赤足踩在泥濘的土壤,顯得如此無助。而她將臉藏在長發之下,意圖隱藏美貌的想法著實明顯。
可她的臉色多么蒼白,他從未見過一個人的臉可以做到如此蒼白。就像是轟然坍塌的白墻的影子,映著銀白的容貌。毫無疑問地,這樣的脆弱能夠激起任何人的憐憫與慈悲。
他出神地望著她,自覺此時的悸動不合時宜。
很難相信這種危險的地帶會出現她這樣的女性,這些被劃分到戰火的區域往往都是人們避之不及的地方。這是索科維亞的冬天。當他從城堡逃出來,當他的腳摩擦堆滿積雪的森林地面時,也難免覺得寒冷。
眼前的女孩本能地彎曲腳趾,因為天氣的寒冷而哆嗦。
男孩沒想到自己平淡無奇的人生中,居然會有一個女孩會像身后的炸彈似的貿然闖進他的心。他拿不定主意,究竟是帶著她一塊出逃還是等妹妹跟上來再做打算。
他雖已年屆十八,可不像他那些同齡伙伴們那樣總是挖空心思盤算怎樣與姑娘們搭訕,尤其還是這種地方突然出現的陌生人。
他寧愿回到監獄再救幾個難民,或者幫助平民躲避敵軍的攻擊,也不想自己此刻像個呆瓜似的傻愣在原地,連如何向一見鐘情的姑娘搭訕都不知道。
阿爾赫娜注視著眼前的陌生人類,意識到自己不能暴露身份,于是此刻并沒有開口。可穿越惡魔之舌來到中庭后的疼痛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緩慢纏繞著她的身體,一點點侵入她的神經。
她安靜地注視著眼前的男孩,似乎在觀察什么一般。然而她并未在外觀上發現神族和人類的區別,就如她所想那般,人類猶如失去神力的神族,沒什么兩樣。
而另一邊,男孩頭一回開始思索這世界的參差,都說美是奇跡中的奇跡,只有淺薄之人才以貌取人。可他就想做那種膚淺的人,這樣在盯著一位陌生女孩的時候心里才不會有太重的負擔。
他短暫的十八年人生中,一直認為自己和妹妹都算得上容貌上乘,因此在平日中也獲得不少好處,然而面前這位陌生女孩的出現才讓知道一種驚為天人的詫異。
這種一眼驚艷,很難讓人忽視,以至于他瞬間就拋下剛才的危機,甚至連自己在逃跑這件事也變得不那么急迫起來。
皮特羅馬克西莫夫其實很少信任這樣一面之緣的人,寧可避免與他們來往,尤其是那種一眼看去無比耀眼的人。
在他看來,大部分人總是表里不一,他們做的往往并非他們內心真正渴望的,特別是在bao亂期間陡然出現的陌生人。
可在他接受對面傳遞過來的脆弱神情以及嬌柔身軀后不再懷疑,誰又能在這種bao亂之下保持鎮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