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行為自然引來士兵們的注意,他們似乎并不驚訝于她超乎常人的速度與力量,嫻熟地架起機槍,點燃煙猛地吸了一口,隨后說笑著商量誰能率先射中目標。
面對這些掃射的子彈,莉莉安輕巧地躲了過去,事情遠比這些士兵們想象得要更加復雜,他們加快了進攻,然而莉莉安利用鐵皮阻止了這些攻擊,并一腳踹碎了玻璃將司機扔出車外。
盡管這里的情況稍顯嚴峻,但是下達指令的軍官依舊不慌不忙,他坐在副駕上,搖下車窗,手部自然地放在窗上,顯得心平氣和,信心十足。
但是這樣突發異況,俘虜們的情緒被恐慌與希望占據,他們既希望奇跡的發生,又不愿受到牽連,內心十分緊張,神經像繃緊的琴弦,盡管他們不是那個和對手交戰的人,也不是戰火下波及到的無辜者。
莉莉安當即扭頭看向人群,動作十分敏捷,她高呼著讓人接手駕駛車輛,同時抵擋著其他車輛的攻擊。顯而易見,在整個過程中,她的神經也像繃緊的弦。
恐懼的情緒尚未結束,一位瘦骨嶙峋的女人咬牙鉆過破碎的窗口,開始駕駛車輛,同時最大限度地保證車輛上人員的安危。其他人也如夢初醒,紛紛站起來生疏地撥動著車上的機槍,與對面火拼。
越野發動機發出的轟鳴聲,以及急速互相掃射子彈時發出的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使莉莉安幾乎不敢有一刻的遲疑。只是這些入侵者蠻橫憤怒的樣子讓俘虜們不由得想發泄心中的仇恨,或者讓他們經歷著自己受到過的身心上的折磨。
不管怎樣,這對莉莉安來說是無關緊要的,她能夠理解索科維亞市民仇恨的情緒。莉莉安知道,一旦這些俘虜們站起來,將會徹底改變失敗的局面,在千百年的無數戰爭當中,永遠不要低估弱者在絕境之下迸發出無限的能量,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她聳了聳肩,想讓自己的身體放松起來,不至于陷入某些可怕的回憶。
隨著俘虜們的奮起反抗,士兵們居然真的被這些勢如破竹的難民反殺,整條街道就像火爐子一般,在穿過擁擠的石道時更加熾熱。
俘虜們背上的汗不停地往下淌,肩胛骨和機槍粘到一起。臉上的汗珠不停地冒出,流下來落到沾染血跡的衣服上。每一次的射擊都讓人感到不舒服,而眼下的情況又使他們不敢掉以輕心。
莉莉安在不同的車頂上跳躍,反復著抓出司機扔出去的動作,看著這些士兵們逐漸流露出的驚慌的面容,耳朵也能夠聽到他們發出來的咆哮和偶爾幾聲出于對死亡的恐懼的求饒。
這些士兵們脫下了先前高高在上的外衣,將內里懦弱欺軟怕硬的真相展露出來,一個個為了活下來的淚涕縱橫的模樣令人唏噓著他們的軟弱。
這讓莉莉安想起了自己的子民,她不知道華納海姆的子民在被這樣殘忍屠殺時,內心是怎樣的。但沒有一個向這些人一樣對著敵軍求饒。嫌惡、仇恨的情緒在她腦海中交織,她毫不留情地斷絕了他們最后一絲的希望。
機槍的掃射聲漸漸變小。它終于在哪個不知道什么名字的街道上停止了叫喊。車輛們緩緩停下,人群爆發出劫后余生的大笑。
莉莉安開始掃視著周圍的民眾的臉,當人們處于同一糟糕境地,誰也不知道哪位陌生人會救自己一命人們便開始抱團聯手。這是件好事,這也是一種自我保護訓練。
混亂的人群相互擁抱,痛哭著表達著存活下來的喜悅。然而,危機尚未結束,他們有條不紊地駕駛著車輛回到安全地帶,遠遠地便能看見國家部隊筑起的安全圍墻。直到那一刻,他們懸著的心才徹底落下。
這條街已經徹底淪為廢墟,之前僥幸逃離外敵利爪的人們正愴然淚下地尋找親人的蹤跡,看到他們平安回來,像是被雷擊中般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