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具身體只有個小名叫茉兒,被家里賣到公孫府做丫鬟,卻陰差陽錯被舞樂教習看中。尹紓穿來的時候,在直接小了十五歲的身子里不知所措。
尹紓其實不會跳舞,甚至原本是有些咸魚的性子,但舞樂班子里的優勝劣汰格外殘酷,原主要強,尹紓覺得,占了人家的身體,總不能辜負擺爛。
原主的身體天賦極高,尹紓只稍微下了狠心練,沒幾天就叫人挑不出一點毛病。就算是林阿嬤,都沒法在舞蹈上對尹紓苛責打罰。
林阿嬤便是這群舞女們的管教嬤嬤。林阿嬤的女兒在離這兒兩條街的鄭府上當值,伺候的正是鄭府的當家夫人。適逢鄭夫人要給自己的兒子找通曉事兒的婢女,還最好要年紀小的,方便教養兩年再去服侍這鄭公子。
為了博鄭夫人的滿意,林阿嬤母女便把主意打到了小小年紀卻已顯過人姿色的原主身上。
于是,林阿嬤便一直對原主威逼利誘,甚至不惜以她弟弟的人身安全做威脅。
“瑯畫,我沒事。你也別去為我求老夫人。船到橋頭自然直。放心,我自有辦法。”尹紓揚起一個難得真心的笑,叫瑯畫看直了眼。
直白點,她在老夫人身邊伺候這么多天也見了不少人,就算是府里那些養尊處優的小姐,都沒一個有尹紓的容色。
但是,哎,也就是這副容貌皮相,才叫那領頭舞姬第一眼就把尹紓挑了去,銀錢還是旁的舞女的三倍。
所以,尹紓不想去老夫人那,瑯畫也覺得很正常,畢竟自己這種侍女的月俸,還比不上尹紓現在的五分之一。
“對了,今兒下午你不是能出府嗎能不能幫我帶些糖果子吃你放心,我不多吃的”瑯畫雙眼亮晶晶的,到底還是小孩兒心性。說到甜津津的糖果子就將方才的事兒拋到了后腦勺。
瑯畫喜甜,但這府上的丫鬟卻很少有機會能上集市,每回都得托人才能從外頭帶些想要的東西來。想著來之不易的出府機會,尹紓眉眼彎彎,輕聲應下。
尹紓手腳利落地換了套方便出門的衣裳,頭發抓得爛了些,又抹了些黃粉在臉上。
這家養的舞樂班子,有個還不錯的福利就是每月能出府一次,府上也有很多丫鬟來求她們借著出府買賣些物件兒,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兒。
尹紓從床底翻出一個灰撲撲的包裹,里頭裝了些珠串絡子,都是關系不錯的丫鬟們讓她幫著帶出府賣的。她年紀小嘴巴甜,裝扮潦草些,街上找個好位置,賣得很快。
可這天,尹紓邁著輕快的步子出了府,快要到自己精心挑選的“攤位”時,卻發現,那里已經有了個筆直而立的身影,很陌生。
那人身量很高,僅是隔著人群的囫圇一眼,尹紓也能察覺到那股與常人格格不入的氣勢。
原本雀躍的心情一下子冷卻,尹紓遲疑了幾步,又被熙熙攘攘的路人擠到了街邊。
這時候,好像也沒城管吧不過旁邊這么多擺攤的都沒事,總不會是沖她一個八九歲小女孩兒來的。
一鼓作氣,不能跟錢過不去。
尹紓背著包裹繼續向前,在那個少年的身畔停下,剛要開口打個招呼,眼神一掃,目光徑直落在了那樸素黑衣擺上滿滿的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