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究竟指誰,中原一點紅十分清楚。
教他劍術的師父,殺手組織的首領,七年前,首領也曾讓一點紅殺了烏渡。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中原一點紅的記憶也有些許模糊,但有些事情十分清晰。
他被吩咐在那些培養做殺手的孤兒面前展示劍術,展示殺人的技巧。烏渡是在他演示劍術時,被首領親自帶來的孤兒,衣衫襤褸,一身泥濘。
那時的烏渡瘦弱矮小,眼睛烏黑,沉默地看著他殺人,與其他孩子相比,有一種截然不同的淡定。
首領對烏渡冷靜的模樣十分滿意,殺手不需要感情,但烏渡的乖巧只是一種表現,趁首領不注意時,他悄悄溜了出去,想要逃離。
首領發現了他的出逃,帶著中原一點紅在森林的外緣追上了烏渡。
殺了他。首領如此命令一點紅。
那時候的烏渡很乖巧,中原一點紅隱隱記得自己與他關系不錯,與其他孩子和殺手相比,他們曾一起無言地共處,誰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呆著,看天邊云卷云舒,風吹葉動。
但首領的命令比山還重,中原一點紅拿起了他的劍,對準了用平靜目光注視著他的圓眼睛小孩。
“那個人說,有始有終。”中原一點紅淡淡道,“當初我沒能殺了你現在,我不得不殺你。”
烏渡不該出現在他面前的。中原一點紅有些悲傷,但他臉上的神情依舊冷硬,充滿肅殺之意。
不會有人懷疑他的殺意,飯館的掌柜悄悄躲在柜臺后,不敢出聲。
步早做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中原一點紅這個人外表冷酷,鐵血無情,實際上重情重義,很有原則。
他能看出一點紅并沒有那么想殺自己,但殺手組織的規矩就是如此,中原一點紅如今還沒有違背薛笑人的念頭。
“坦白講,我不想和你打。”烏渡說,“殺我不必急于一時,等我忙完手頭上的生意再來說這件事,好不好”
他認真地征求著中原一點紅的想法。
中原一點紅短暫地陷入沉默,他們之間不該是這種商量事情的氛圍,但張了張口,他鬼使神差地說“好。”
烏渡露出滿意的神色,他站起身,朝一點紅道別“再見,我先行一步。”
一點紅沉默地注視著他的背影,片刻之后,放下勺子跟了過去。
他不遠不近地綴在步早身后。
步早對這個發展很滿意,但他沒有回頭想和一點紅繼續交談的想法,烏渡的人設雖然十分友善,但并不是話嘮,不會發展多余的關系。
一點紅與烏渡七年前的淵源不過短短一個月,比不上同門師兄弟的情誼。
對烏渡這個馬甲來說,一點紅只算是江湖上一個稍微有點特殊的人物罷了。相信對一點紅來說,烏渡也差不多是同樣的定位。
步早精準地依照馬甲的人設把控他們與游戲人物的距離,否則馬甲沒有存在的必要,干脆掌門本體直接開大,一拳一個小徒弟把全江湖都揍來門下當小弟了。
薛家莊就在半山腰,掩映在翡翠山林之后,輪廓若隱若現。
山腳車流如龍,一派熱鬧,都是前來為薛衣人賀壽之人。
步早卻不是為了賀壽而去。
中原一點紅眼睜睜地看著烏渡混進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仿佛魚入大海,眨眼間便失去了蹤影。
他心中想道,烏渡要殺的人會是誰
是薛家莊的人,還是前來賀壽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