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興高采烈地在雪面上踩了一圈腳印,還覺得不過癮,索性整個人倒在雪地里打滾,身后留下一串毛蟲爬過一般的痕跡。
陽蘿看得又著急又好笑“小殿下”
她正要上前去拽謝長生,一個修長人影卻從她旁邊走過。
那人穿著深紅蟒服,面上是高深莫測的笑,正是顧緋猗。
他走到謝長生身旁,低頭,由上至下地睥著他“小殿下,怎么在這打滾”
他朝謝長生伸出手“小殿下,起來。”
謝長生伸出手和他握住,卻突然嘿嘿笑著使壞,用力一拽,想要將顧緋猗拽倒。
顧緋猗卻像是看透他的想法一樣,早有準備一樣,站在原地不動。
他又道“起來。”
這次他沒有再加上“小殿下”三次,唇角的笑容也淡了些。
看起來竟像是有些生氣似的。
謝長生識時務者為俊杰,立刻從柔軟的雪中爬了起來。
顧緋猗一點點用手撣著他頭上,肩上,身上的雪,又從陽蘿手里接過那件披風“走遠點,留咱家和小殿下待一會。”
陽蘿和旁的宮人立刻撤遠了一些。
顧緋猗重新轉過身,用披風裹住謝長生,細致地給他系著帶子。
他的手指很涼,比在雪地里打過滾的謝長生還涼,偶爾擦過謝長生的下巴,都激得謝長生一個寒顫。
突然顧緋猗開口,問謝長生“小殿下方才沒看見咱家”
“啊”
“在酒宴上,沒看見咱家”顧緋猗問“咱家走了這么些天,小殿下就不知道來和咱家問個好”
不光不知道。
和謝澄鏡,謝鶴妙,甚至方綾都那么親熱。
唯獨見到他,竟連個眼神都不給。
虧他還是為了謝長生才奔波了這么久。
誰知話音剛落,謝長生卻滿臉委屈。
他大聲為自己辯駁“我對你招手了兩次你沒理我”
顧緋猗一愣“什么時候”
“老頭剛來的時候,還有還有那個跳舞的,跳到這里的時候。”
謝長生形容不出來,學著舞姬的樣子比劃了個姿勢,卻歪歪扭扭的。
顧緋猗輕笑出聲。
他輕易被謝長生挑起的怒火便又這么輕易消散,他伸手,揉揉謝長生耳垂“小畜生,算你還有良心。”
謝長生“”
這是冤枉別人的態度么
他氣不過,蹲下身抓了把雪,偷偷朝顧緋猗衣服上揚“啊,這雪怎么自己飛到你袍子上了,好奇怪壞雪壞雪”
顧緋猗“”
顧緋猗伸手又把謝長生拎起來,他問“還有一事,小殿下今天都沒吃幾口飯”
他不提這事還好,一提,謝長生的臉整個都皺起來“太惡心了”
他指的是老皇帝。
顧緋猗瞇起眼笑。
現在的謝長生和之前的謝長生還真是天差地別。
若是撞頭之前的謝長生,撞見老皇帝和美人玩鬧,定是要眼都不眨地瞧著。
分明有一張漂亮的臉,卻因那急色的神態平白多了幾分猥瑣。
現在的謝長生卻不同了。
遇見這種事,能避則避。能躲就躲。
今日晚宴上,謝長生更是連頭都沒抬幾下,飯也被惡心到沒吃幾口。
再聯想到之前謝長生喊“不對食”時驚恐的表情,顧緋猗心中隱隱有了個不算妙猜測。
他扯著謝長生披風上的帶子把他拉近了些,用柔軟的語氣告訴他“小殿下不必因皇上對情事產生陰影。”
這話一說出口,顧緋猗覺得自己真的像個在教育孩子的父親了。
他輕輕嘆了口氣,松開謝長生的披風帶子,又抬起手。他冰冷的手指猝不及防地撫摸上謝長生的唇。
修長的手指撬開謝長生唇瓣,探進口腔,他用指腹按了按謝長生柔軟溫暖的舌,感受到了謝長生的瑟縮。
收回手,顧緋猗拿出潔白手帕,細細擦拭著自己的指尖,告訴謝長生道“小殿下也不必因此抗拒。天地自然,陰陽交合,萬物方能滋生,本是最正常不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