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她的長輩,他們定會為她挑選一個門第家世并不差的如意郎君,不讓她為衣食煩憂,而她身為崔氏之女,應當明白只有崔氏越發強大,才能更好地為她撐腰。
這些話,崔筠從爹娘去世,她回到鄧州祖宅生活開始便聽到現在。
崔氏的族人,哪怕是在她前面已經嫁了人的六個堂姐,每逢見到她都會對她灌輸這樣的思想。
她在堅持己見與隨波逐流中掙扎,到頭來也不知道支撐她倔強下去的信念到底是什么。
這注定會是一場持久的、沒有硝煙的戰爭。
崔氏族人相聚在一起為的是祭祖,崔筠的私事很快就在討論聲中被揭過去,不過這并不代表崔筠可以脫身了。
翌日,祭祖儀式畢,那些嫁得并不遠的崔氏外嫁女紛紛回門。
伯娘、兄嫂和堂姐們輪番上陣,打著為崔筠好的旗號,明里暗里勸她順從長輩的安排,不要有那些叛逆的念頭。
崔筠充耳不聞,還主動提及舅父對她的關心,隱晦地告訴眾人她的親人除了崔氏,還有竇氏。
雖說表親不如堂親,可崔家還得顧忌竇家那個在朝為相的族親。
沒等過完正旦,才煎熬地應付了三天,崔筠便以處理遷墳事宜為由返回昭平鄉。
馬車內,朝煙語調輕松“呼還是在昭平別業待著自在一些。”
這幾天跟在小娘子身邊,那日子簡直可以用“不得安寧”來形容。即便昭平別業有杜媼,可應付一人總比應付那么多人要自在。
崔筠覺得她這口氣松的有些早了。
想起她向崔元峰、韋燕娘辭行時,對方擺出的一副閑適平靜的態度,仿佛真的不會再干涉她的事。
以她對二人的了解,他們這些年都不曾松口,必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就想通了。
念頭剛起,便聽見后方有馬蹄聲傳來,這聲音在空谷中被無限放大,好似近在咫尺。
經歷過一次被攔路搶劫的崔家仆從部曲瞬間進入備戰狀態。
朝煙心中惴惴不安,但還是充滿希冀地問“是張副將的鎮兵嗎”
崔筠攥緊了袖中的匕首,搖頭“聲音是從后面傳來的。”
來人的方位在鄧州方向,張棹歌的鎮兵巡邏路徑再遠也不會跑到她的后邊去。
“許是路過的。”朝煙喃喃自語,不知是在安慰崔筠還是在暗示自己。
崔筠吩咐車夫“抓緊趕路。”
馬車越快,車內的人就會被晃得越厲害,可崔筠已經顧不得這些了。后面那伙人只是路過自然最好,倘若是沖她們來的
隨著馬蹄聲漸近,風中也傳來了一聲大喝“在前面,追上去”
崔筠的心瞬間跌至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