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棹歌回到營寨。
翌日一早,鄭和義派人來找她。
她去到公廨,鄭和義開門見山地說“這些日子你輪值辛苦了,先休息幾日吧”
張棹歌說“我經過昨日的休沐,已經休息好了。”
“我的意思是,你再多休息幾天。”
“為何”
鄭和義神情糾結“先前你擒獲盤踞在牛山上的強盜,本就有軍賞,近些日子又得演武試藝操練,還得帶兵巡邏,日夜不休,我擔心你的身子遭不住,因此想讓你多休息幾日,以示褒獎。”
張棹歌神色古怪地看著他說“護城安民、恪盡職守本就是我等的職責,且我若是休息了,這巡邏的任務就得分攤到其余兩營的頭上,豈非加重兩位同僚的負擔”
“從軍之人哪能這點苦都吃不了我已經提前同他們說過了,他們都諒解的。”
張棹歌的表情變得似笑非笑“對呀,這點苦對從軍之人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所以我并不需要多休息幾日。”
鄭和義一噎,開始有些不耐煩“讓你休息是體恤你,你還擔心我害了你不成要不是看在你有好東西都不忘我的份上,我才懶得為你操心。”
張棹歌面有愧色地說“原來是這樣,我還當什將是因我出身淮寧軍,擔心我有異心,會故意放跑淮西細作,才禁止我參與搜捕呢。看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什將勿怪。”
鄭和義的臉色微變,心虛地說“你怎么會這么想我我不是這種人”
越是心虛的人,越喜歡虛張聲勢。
張棹歌說“既是什將讓我休息,那還是出一份文書吧,不然屬下擔心使君會誤以為我無故缺勤,因此而誤會什將治軍無能,致使帳下軍紀散漫。”
沒有正式通知讓她放假的文書,到時候被扣一個無故缺勤的罪名怎么辦缺勤事小,萬一被當成逃兵處理,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看鄭和義頗為不滿地瞪圓了眼的反應,顯然他是沒想過要給文書的。
張棹歌心中冷笑,平常拿了她這么多好東西,結果被孟甲歲一番誘導就要坑害她當真認為她是任人揉搓的軟泥呢
這個仇她記下了。
鄭和義沒料到張棹歌平日吊兒郎當,沒甚脾氣的樣子,一旦涉及原則問題就圓滑得跟泥鰍一樣。
明知她不好糊弄,他還在試圖掙扎“只是我做主讓你休息的,誰敢說什么”
顯然他也知道,倘若給了張棹歌文書,但凡在這期間出了什么問題,他都沒法把鍋甩張棹歌的頭上了。
可是孟甲歲說得對,張棹歌是淮寧軍出身,雖說是被吳誠追殺才叛出淮西的,可誰知道她會不會被吳誠那邊重新拉攏倘若淮西細作最后陰謀成事,又事發于汝州,他肯定會被牽連。
張棹歌并不想與他硬碰硬,但涉及原則性問題她也堅決不會退讓。
鄭和義沒有與張棹歌僵持太久,還是給了她一份軍書,上面書寫了讓她放假的理由,還有責任人,即鄭和義,并蓋有軍印。
軍鎮中有負責考勤的鎮官,雖然平常沒什么存在感,可如何評定軍功、考校軍將們的績效和編造士兵的名冊等,都是鎮官們的職責,因為這些軍書、兵冊、名簿都是要在每年的年底呈上去給節度使和兵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