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床。
莊冬卿將被子拉過頭頂,
想悶死自己得了。
岑硯要留宿,倒是方便。
在知道莊冬卿情況之后,不僅趙爺那邊岑硯打過招呼勸,柳七這頭,岑硯也提過幾句。
東廂的仆傭柳七早就交代好了,六福更是他親自做的思想工作。
至于岑硯的洗漱用品、換洗衣物之類的,也早早的都在東廂備下了一份。
故而岑硯開口,便是現成的,什么都有。
知道莊冬卿也愛潔,岑硯不僅洗了澡,連頭發也拆了一并洗了。
進了宮,宮里熏香味道重,岑硯不喜歡那些馥郁的香氣,也不想將其中沾染的病氣帶到莊冬卿跟前。
知道六福絞干頭發快,岑硯的頭發也讓六福來的。
等水聲漸歇,吹了外間的燭火,進得內室,岑硯一怔。
莊冬卿沒有如他所想的熟睡過去,反而裹著被子坐了起來,直直看著他。
“不是說困嗎”岑硯問。
莊冬卿不答,固執地看著岑硯。
對視片刻,岑硯失笑。
“反應過來了”
走近,從容在床邊上坐了下來,岑硯問莊冬卿道,“要趕我出去嗎”
“”
掃視岑硯一遍,澡洗了,干凈的寢衣換上了,頭發也還帶著濕氣
東西廂之間還是隔著一段距離的,走,也要走那么久。
莊冬卿悶悶。
岑硯卻平靜,又問他,“很生氣嗎”
我換了衣服回去”
見莊冬卿仍是不說話,岑硯站起了身。
明日要穿的干凈衣服都搭在了屏風上,莊冬卿看著六福抱進來放好的。
“”
瞧岑硯真往那邊走,莊冬卿“也不至于。”
大晚上的,不至于。
岑硯點了點頭,又坐了回來,同他確認,“不趕我走了”
“沒說要趕你走。”
“生氣了”
對上岑硯洞徹的視線,莊冬卿心下又嘆了口氣,悶聲道,“那也沒有。”
岑硯倒是敏銳,“不生氣,那就是惱了。”
“”
莊冬卿“我要看你傷口。”
對上岑硯驚詫的視線,難得強橫道,“肩膀上那個。”
倏爾,岑硯笑道“行。”
“衣服是你來還是我自己”
莊冬卿縮被子里,不講道理,“你自己來,脫好我看。”
“行。”
岑硯真按莊冬卿要求的,很好說話的樣子,敞開了右肩傷處。
莊冬卿裹著被子一道往前挪了挪。
其實今早就想過,去了西廂要看看這道箭傷,但誰知岑硯今日又入了宮,后續一堆瑣事攪纏著,見岑硯心情不愉,莊冬卿便也歇了這個心思。
眼下
詐他一回,總該補償一下,比如,讓他瞧瞧傷口恢復情況。
傷得深,痂也結得厚。
沒好的時候,莊冬卿瞧一回就心驚一次。
好得差不多了,看著,還是覺得難受。
這得多疼啊。
察覺到莊冬卿的神色變化,岑硯開口道“回來的時候就結了痂,后面折騰著才沒好,這又養了一段時間,趙爺和御醫都說,再幾日便會掉了。”
莊冬卿遲疑了下,還是伸了手,按了按邊上,創口已經收縮得很小了。
手指抬到結痂處,正猶豫,岑硯的手按著他的,落到了結痂處。
好厚的痂。
莊冬卿不敢用力,輕輕地摸了摸,便放下了。
“是快掉了。”
“嗯,不用擔心撕裂。”
察覺這句話的深意,莊冬卿哽了下,嘟囔道,“我不是為著這個看傷口的。”
“知道,小少爺是在擔心我。”
“”
略略抬眼,岑硯目光溫和凝著他,神情不似說笑。
莊冬卿心軟了,低頭嗯了一聲。
氣氛都到這兒了,索性把去西廂時打好的腹稿也一并講了,“柳主管同我說了些封地的事,也是我今天恰好撞上了,你別怪他。”
“你別太難過了。”
“以后肯定會有人將你放心頭,時時牽掛著的。”
岑硯瞧著莊
冬卿,心想,其實已經有人了。
偏生還要問“哦,誰”
莊冬卿飛快看了他一眼,眼神閃爍,心思全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