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白睡袍下有一條觸手靜悄悄鉆了出來,緹白沒有提醒溫落,而是任由觸手靠近溫落,“我再問你一遍,我真的很好嗎”
溫落腰腹部的尾根上安安靜靜趴著一條“軟體生物”,緹白覺得溫落應該會被嚇哭,他已經準備好撿珍珠了。
但是溫落不知道怎么回事,是天生就性格靦腆內向還是嚇傻了,竟然伸手去摸那條觸手。
緹白的觸手和他共用一套神經系統,所以他也能感覺到溫落的觸摸,渾身癢而麻,“你不害怕嗎”
溫落搖了搖頭,他抱緊了觸手,往后倒在床上,他也是太小了,哪怕是床上也一樣蜷成團,眼皮輕輕合上,看起來是把觸手當成了玩具,想要抱著睡覺了。
緹白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了,“溫落溫落”
溫落迷糊地嗯了一聲,隨后竟是困到不得不睡過去了。
緹白也就不再吵他了,事實上,他第一次有了“愉悅”的感覺,距離上一次居住進神山時感覺到“愉悅”,已經很多年過去了。
小魚崽不怕自己這個念頭一旦在腦海里盤旋就揮之不去,緹白伸出手,修長瑩潤的指頭試探著觸碰到了小溫落的臉蛋,很快就像觸電了一樣彈開,不過五秒后,他沒忍住,又去碰了碰他的小臉。
溫落的皮膚白凈滑潤,耳朵尖尖軟軟,濃密的長睫毛微微顫抖著,睡得正沉,對緹白的觸碰一無所知。
“在我這里,你也能睡得這么舒服嗎”
緹白用指尖撥了撥他的睫毛尖,這個姿勢需要他俯身過去,滿頭金發流水般地垂落下去,輕柔地拂過小溫落的側臉,鼻尖,緹白怕他醒,頓時一動不動,只是溫落僅僅皺了皺鼻子,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緹白松了口氣,他真怕他醒,他根本沒有撫養孩子的經驗,而且他根本就沒想過溫落是這么特別的小生命,短短五個小時,就已經從坑洼的土坡爬起來、睡在他床上了。
人魚真的有魔力,他沒有撒謊。
作為溫落在神殿度過的第一個夜晚,小溫落還是很拘謹的,小小一團睡在那里,緹白看著他睡著后白凈的小臉,覺得自己是不是欺負他太厲害了,這幼崽連睡覺姿勢都這么謹慎
但是緹白是不會覺得慚愧的。
緹白的視線下移到溫落的魚尾上,想起來他的尾巴好像有殘疾,就用觸手碰了碰他的魚尾,溫落沒什么反應,緹白的觸手告訴他,人魚的尾巴軟骨發育有損傷,無力支撐上半身,可能終身殘疾。
緹白刮了刮他的鼻尖,“你好可憐,怎么辦你讓我有一點想要試著接受你了,可我性格很惡劣的,你未必吃得消,你還這么小呢。”
溫落當然聽不見,緹白將金發別到耳后,挽起雪白的絲質睡袍長袖子,替他蓋上被子,拉燈,離開了寢殿。
神殿的寂靜出乎溫落的意料,窗外連鳥叫都沒有,當清晨的陽光透過殿門輝灑進來時,耳邊只有微風吹動的聲響。
整座神殿除了祈禱日都是一點活人的氣息都沒有的,而緹白一個人忍受這種寂寞很多年,甚至到了自我享受的階段。
溫落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很高了,氣氛安靜到讓他的耳膜微微發漲,殿里還有輕微的嗡嗡聲回響。
宮外傳來一陣鳴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