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景翊一言不發的望著她,神情晦暗復雜,直到看著她飲下第三杯酒,這才緩緩開口問道“蘇姑娘,你可認得眼前人”
蘇偃月聞言終于抬眸,可當看清眼前人面容時,她愣住了。
和衛景翊猜想的一樣,蘇偃月一眼就認出了她,哪怕是雙生子,哪怕相貌如此相似,但終究不是一個人。
“怎會如此”蘇偃月錯愕喃喃,臉色霎時間變得蒼白再無血色。
她怔怔望著衛景翊許久,而后猛然起身,腳步踉蹌走到她面前,不死心的一遍遍用目光描繪她的臉。
“怎會如此。”蘇偃月好似明白了什么,她不住的搖頭,淚珠自她眼中溢出滾落,“不可能”
她無力的往后退去,分明猜到了真相,卻仍是不肯相信“這不可能,絕無可能。”
“蘇姑娘。”衛景翊眼看她快要被身后的木凳絆倒,及時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而后直視著她的雙眸,一字一句道,“正如你所見,兄長并未負你。”
如此美貌如此才情,身為身份低位的官奴,卻能在京城達官顯貴中從容周旋,且能保住自身清白,蘇偃月絕對不是什么簡單人物。
她很聰慧,超脫常人的聰慧,認出衛景翊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背后的隱情。
衛家瞞了天下人撒下一個彌天大謊,當年死在戰場上的人并非衛家小姐衛景幼,而是她的心上人。
蘇偃月面如死灰,可哭著哭著卻又笑了,“他死了,卻無人知曉他死了,連替他憑吊的人都沒有,你們怎能如此狠心。”
原身衛景幼既然頂替了兄長身份,那她兄長自然是以她的身份下葬,就算有人憑吊,可憑吊的也不是他。
衛景翊心情復雜到了極點,她本是個看客,這個世界的所有人對她來說都只是紙上無關緊要的幾滴墨點。
可現在她莫名其妙的卷了進來,她所看到的聽到的人,都成了眼前有血有肉和她一樣活生生的人,她無法再當一個看客。
面對蘇偃月的質問,衛景翊低下頭輕聲解釋蘇姑娘,你如此聰慧,定然猜到我有難言之隱。”
蘇偃月當然知道,她只是替心上人不甘一問。
她緩緩掙開衛景翊的手,而后強撐著身體頷首欠身行禮,語氣艱澀悲愴“衛將軍,你是赤忱心善之人,小女子在此拜謝。”
她謝衛景翊愿見她,不至讓她含恨而終。
有些話不必說開,懂得的人自然會懂,蘇偃月木然轉身,雙眸黯淡不見半分光亮“今日之事小女子不會泄露半句,還望將軍日后珍重自身。”
衛景翊再次伸手,拽住她一角衣袖,正色發問“姑娘讓我珍重自身,那姑娘你呢”
蘇偃月頓住腳步,并未回頭也并未言語。
衛景翊繼續道“姑娘才華橫溢冰雪聰明,當有另一番天地,縱然失去心中所愛一時苦痛,也該珍重自身。”
蘇偃月輕笑了一聲“將軍這話說來實在可笑,小女子不過是沒入賤籍的官奴,權貴皇親掌中可欺可辱的玩物罷了,何來的天地可供施展。”
她早就不堪承受苦痛了,若非當初在長街上,偶然撞見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從此與他相知相惜相戀
衛景翊沉思片刻,拽著她衣袖的手緊了緊“兄長當初允諾姑娘之事,倘若我代他一一兌現,姑娘可信”
蘇偃月緩緩回頭,空洞黯淡的眸子里終于亮起一絲微光“我乃罪臣之女,買斷賤籍需戶部文書官憑,將軍不怕有損名聲”
衛景翊沒有猶豫“不怕。”
蘇偃月又問“當初誣陷我父親的罪魁位高權重,將軍不怕得罪貴人”
衛景翊搖搖頭,語氣果斷“不怕。”
蘇偃月定定望著她,思忖片刻后試探著開口“三書六禮十里紅妝是娶妻而非納妾,將軍也愿”
衛景翊愣了,系統在她腦子里幽幽開口。
呵呵,叫你不聽勸,惹上事了吧,我看你怎么跟女主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