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銘第一次見秦衍的時候,是在一個首都星的夏天。
他在被蟲族圍剿,小隊指揮官陣亡的情況下,帶領殘余小隊成員突圍并將寶貴的戰場情報傳回指揮艦。因此軍銜晉升,剛剛能夠回首都星接受表彰。
他的老師秦兆華元帥說,如果住在軍部安排的地方,肯定有不少人上來套近乎。讓周銘直接跟他回家住。
還沒下飛行器,遠遠的在空中,周銘就看見元帥府邸后花園圍了一群人,誰也不敢上前,而中間的那兩個似乎是在打架。
秦兆華當場一句國罵,不等飛行器懸停就從五六米的空中跳了下去,推開擋路的人,一把拎起打架的一個,狠狠在他小腿上踹了一腳。
“你干什么為什么打人”
秦衍嗤笑一聲,十一二歲的男孩,五官還帶著稚嫩,頭發因為打架略微凌亂,跟個漂亮的娃娃一樣。就是說出的話一點都不討喜。
“表哥想和我切磋一下格斗,特意摸進我房間偷訓練芯片。”
秦兆華看上去是想罵的,秦衍就踢了下花園里裝飾用的石子,正好砸被他打的那個人身上,“不信你問他。”
另外一小孩哭喪著臉,爬起來都不敢,只嗯嗯地點頭。
秦兆華大概是很了解兒子,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打人,但也知道他狼崽子一樣的秉性。惱火片刻,還是退了一步,回頭和顏悅色地對周銘“小周,讓你見笑了,這我兒子,你倆認識一下。”
說完又沒好氣地揪著秦衍的衣領把人往前一提,“這你周銘哥哥,我警告你個臭小子放尊重點,否則被吊起來打我可不幫你。”
秦衍不說話,一邊拍手臂上的草屑一邊打量周銘。
周銘沒有過弟弟妹妹,也不太清楚該怎么和這個年齡段的小孩相處,畢竟他在秦衍這么大的時候,還在緩沖帶去跟著一群“戰場拾荒人”后面撿蟲族殘骸賺錢。
周銘想了一下,彎腰伸手,“你好,我是周銘。”
秦衍兩手在一起拍掉灰塵,握上他的,握上就不松開了,明明那個時候他的手比周銘的整整小了一圈。
“我見過你。”秦衍懶洋洋地說,“我爸錄了不少你和蟲族的戰斗視頻寄回來讓我學。”
周銘一愣。他那個時候還不像現在,霎時間有點羞澀。
秦衍一點頭,小大人一樣對自家爹的學生表示肯定,“打得不錯,有時間切磋一下。”
周銘
秦兆華冷笑一聲,“好,周銘你找時間好好和他切磋。”
在周銘僅存的有關秦衍的那些記憶里,秦衍的形象就一直這樣。脾氣不太好,性格桀驁,做事囂張。像是只會嗷嗷叫著和別人打架的狼崽子。
和現在坐在他對面微微前傾,信息素淺淡卻壓迫感十足,眼底帶笑透出冰冷意味的aha
不太相似。
審訊桌兩側仿佛憑空架起了一座斗獸場,正中心彌漫著濃濃的霧氣,而那頭兇戾的漆黑獸類正繞著迷霧邊緣,緩慢試探。
周銘做了一個思索的停頓,“我可以給您答案。”
秦衍眼瞳中映出他仿若未覺的樣子,周銘用兩指將懸浮屏上的圖片再放大了百分之三十,聲線平穩,“緩沖帶區有很多未登記的宗教組織。”
“說到底,會把全部希望壓在虛無縹緲的神明身上的人,都是在緩沖帶快要活不下去的弱者。所以宗教組織在吸納成員的時候,會盡量弱化性別。讓組織中絕大多數的beta忽略自己和aha、oga的區別。”
秦衍的笑意淡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