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場的誰神情都不好看。
空氣里的霧稍微帶了點溫度,秦衍站到周銘身邊。
“杜德倫想投敵了,要接受嗎”
周銘沒動,只眼珠朝他這邊偏了偏,那意思明顯是這么簡單的決定,還要我教你
秦衍皮笑肉不笑地牽了下唇角,“他知道的不多,與其拉過來當自己人用,還不如扔出去,看能不能砸點有用的破綻出來。大爺的,你說這件事情背后到底是皇室還是議會皇室收獲的利益最大,但議會也可能用這事引起軍部和皇室的內斗。”
一個米索伯爵一個林淺文,后續能做的文章太多了,在幕后之人沒將計劃推進下去之前,都說不清楚到底是誰動手攪渾的水。
明火已經撲得差不多了,水里混著一開始撒的沙粉,裹挾著已經被燒黑的人體組織流淌到周銘腳前前一點的位置停下。
周銘目光落在上面。
就在十分鐘之前,這點肉還好端端地長在一個大活人身上。
秦衍沒聽到他的回答,側眸緩緩瞇起眼瞳。無形中,兩人之間原本松弛下來的那根弦一點一點重新拉緊。
“少將,火已經徹底撲滅了。”一個后勤部的軍官跑上來匯報。
周銘直接抬步朝水霧彌漫的飛行器走去,直接從易格手中拿過手套和過濾器,一扶焦黑的艙門矮身鉆了進去。
“你”易格阻攔不及,對秦衍筆畫,“少將,他”
“你先去把耳朵給檢查了。”秦衍淡聲吩咐,臉上的神情不辨喜怒,也拿著手套和過濾器一步踏上飛行器。
飛行器內原本的軟墊靠背木質結構全都被燒了個干干凈凈,林淺文和米索伯爵的殘留的身體焦黑地貼著艙室右側。
即使過濾器已經在嗡嗡工作了,周銘還是嗅到了一絲蛋白質焦糊的臭味。
兩人對著周銘的頭已經分不清是臉還是后腦勺了,秦衍站在周銘身后,看著他在兩人面上一掠而過,“你來找黑匣子”
“嗯。”周銘淡淡應了下。
皇室的飛行器都是一個規格,黑匣子大都放在右側邊第一個位置下的暗槽里。
周銘拉了下手套,半跪下身就要去撕已經焦黑一片的地毯。
冷不防面前站住個人,直接踩住他要伸手的地方。
周銘微微抬頭,“你又在發什么瘋”
秦衍沒挪位置,緩緩蹲下,距離原因兩人的過濾器輕輕撞擊在一起。
“你就帶著不隔溫的手套去碰這下面滾燙的金屬地板”秦衍聲音也是淡淡的。“還是說,你等不及想盡快找到點線索,然后直接把我撇下跑路”
周銘在秦衍面前總是有點懶得遮掩自己的想法,或者說即使遮掩了,也并沒有什么用。
畢竟秦衍的敏銳,不比他弱多少。
周銘慢慢收回手,有點不耐煩地偏向另一邊。
秦衍最受不了他這樣,就感覺自己像是個在他面前無理取鬧的小孩一樣。他伸手,按著周銘的后腦,強行轉向自己。
周銘的黑瞳中終于再次有了他的影子。
周銘與面前冷著臉的青年無聲對視,壓在過濾器下的唇無意識地抿緊,半晌,他還是開口,“秦衍,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每時每刻都能護住你。”
兩個月時間,埃文蘭斯爾特,他自己,米索蘭斯爾特,林淺文。
對手策劃多年,觸手深且廣,這些倒不至于讓周銘懼怕。但這次在軍部基地前的爆炸讓他意識到,對面那個隱藏在暗處的人,不僅殘忍而且瘋狂。
是那種隨心所欲,不顧一切,神經質的瘋狂。
任何時候,一個人只要有所圖謀,那他做事就是有跡可循的,他就是有弱點的。
但如果對面雖然有所圖謀,但本質上是個瘋子,那即使是周銘,也得謹慎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