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很古怪。
可以說是單純的、專注的,像是孩子用懵懂的目光觀察著世界。
但同時,也可以說是粘膩的、褻瀆的,待價而沽或者更干脆,是想要將眼前東西吞吃入腹的打量。
周銘眼底緩緩升起了一絲冷意。
說到底,他不是什么和善的人。
他能毫不猶豫地算計已經合作了兩年的秦兆華,也能指使聯邦的探子去滲透帝國,盜取名單。
本質上來說,周銘擁有一切上位者該有的心性。
所以現在,當這小孩的目光讓周銘覺得不舒服的時候,他就收回了一切同情心。
周銘略略打量了一下,記住這人身上比較鮮明的特征后,便抬步朝原目的地走去。
“嗚”小孩踉蹌上前,伸手似乎是要抓住周銘。
而與此同時,冰冷的槍口頂在了他的額頭上。
周銘彬彬有禮地輕聲警告,“你讓我不太舒服,離我遠點。”
但這個這個一半臉都被繃帶纏住了的人就像是聽不懂周銘的話一樣,他死死盯著周銘,繼續朝他的方向伸出手。
更為古怪的是,周銘感覺到自己的突然間有點心煩意亂。
誰的情緒,似乎是通過空氣中無形的線,觸碰到了他的神經。
惡心的渴望
天真的愉快
周銘的瞳仁在那一兩秒中,微微收縮。
這是共頻。
與他間隔了一個樓層的辦公室里,更年輕也更放肆的塞爾羅伊里斯珀院長,將一張報告單放在了秦兆華的面前。
秦兆華連接都沒有接,“恕我直言,院長,你丫腦子壞掉了吧。你是在跟我說在接受那小孩的基因以后,人類會變得像蟲子一樣,擁有森嚴的巢穴等級,一個個都跑去舔周銘
你有病吧,他要是有這種本事,為什么之前不控制蟲族他要是真蟲母,聯邦早就擁有一整支蟲族軍隊了”
塞爾羅伊笑了一下,“因為蟲族,不是他的眷族。”
在秦兆華看似強硬,但實則負責的目光下,塞爾羅伊里斯珀輕輕敲了敲桌上的紙張。
“蟲族和他的基因有大量不相合的地方,這就導致了,他的信息素對于蟲族來說,只能被認為是其他巢穴的蟲母。但如果人類接受了基因編輯手術,他就擁有了自己巢穴的蟲族。這你能明白嗎”
“所有接受了他基因的人類,一定程度上,可以接受更多的蟲族基因,像是蟲族那樣,對相當一部分疾病,乃至于癌癥免疫。但同時,那些人會對他產生前所未有的依戀感,就像是蟲巢中的蟲族對蟲母一樣。”
秦兆華半晌沒有說出話。
片刻后,他霍地站起來,就要朝外走去。
“您打算中止計劃嗎”塞爾羅伊里斯珀好整以暇地問道。
秦兆華冷冰冰地回頭注視著他。
“您不覺得這是個重組社會制度的好工具嗎”研究院的院長笑道,“人類自此以后會變得像是蟲巢那樣井井有條。繼續研究,我們總能研究出完全變成蟲母的技術,統治者可以真正意義上獲得統治權,民眾會嚴格執行法律和社會準則。”
“這樣不好嗎我想那位小朋友也會很愿意的。畢竟,誰會不想成為蟲母呢”
“嘭”
周銘一槍托砸在似乎是想要湊上來抱他的孩子。
人體倒地的聲音終于引起了遠處實驗員的注意。
一個問著“怎么了怎么了”地跑了過來。
周銘頭疼,只覺晦氣,“這人誰啊”
“”實驗員表情空白地觀察了一下小孩身上的衣服,緩緩轉向周銘,“好像是今天被皇家研究院院長帶來的亞爾維皇子。”
周銘冷笑了一聲。
“那你們皇室的素質水平有待提高,至少該教教小孩,別看到個人就往上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