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趕快的,把城中鋪內的所有伙計全叫起來,讓他們敲鑼打鼓,帶所有能叫的百姓與家眷統統隨我出城要趕在天亮之前,趕緊去辦”
首富懵。
倒不是人在南越王都,他就完全不把隔壁洛州侯的命令當一回事。實在是邵霄凌那個樣子,活像發了瘋。
首富又是狐疑又是不解,趕緊拉邵霄凌請他坐、喝口好茶壓壓驚。
可邵霄凌哪還得空喝茶
他此刻是真的愁怕被扣押,根本不敢直接去找南越王府的其他官員幫忙。又擔心陌阡城的名門大族與王府利益勾連,亦不敢尋他們配合。想來想去只能來找首富,卻也只能說有大災,其余亦不能跟首富說得太明白。
畢竟,你讓他突然半夜來跟首富說,日出之時,這陌阡城只怕要被鬼兵攻占了。
這玩意,誰能信啊
誰見過真鬼,誰見過真陰兵。
包括他,一十大幾歲的年紀,在昨夜之前又何曾見過真實的陣法、見過會消失的橋
從小到大,他唯一見過勉強能算“奇人異事”,就只有童年好友洛南梔。
因為從小修行清心咒,洛南梔偶能用一些非常小的法術。
比如一種小小的符紙鶴。
小的時候,每次他在外探險迷路,不管丟在什么詭異的地方,洛南梔都能很快找到他。
就是因為那小小的符紙鶴,可以在關系親密的兩人之間短暫地傳遞心聲。他拿一只,南梔拿一只,只要距離不是很遠,都能傳達。
而就在兩個時辰之前,南梔留給他的那把疏離劍時,劍柄上就掛著一只小小的符紙鶴。
紙鶴告訴他,國師要招陰兵,城中百姓要遭殃。讓他趕緊勸著所有能帶的百姓出城,頭也不回地跑。
紙鶴還補充,別管我,出城以后,你要頭也不回地去找阿寒,阿寒一定有辦法。
可就在邵霄凌適才求助富商無果,不得已只能自己動手,帶著早已集結的回家商隊開始發瘋一般在陌阡城里走街串巷、
敲鑼打鼓地擾民時,紙鶴卻又突然發出聲音。
“霄凌你快走。”
“快走,別再管任何人顧蘇枋為反制國師,在陌阡城下提前埋了巨血陣,一旦啟動,方圓十里寸草不生,快走”
“馬上就走,一刻莫要耽擱,聽話,快”
寥寥幾句終了,紙鶴的聲音越來越小,再聽不清。
邵霄凌一時愣在當場。
在他的眼前,漆黑的天幕之上,啟明星正在緩緩降落。也許再過半個時辰,天空即將出現魚肚白。
而他,身為一個無用吉祥物、洛州著名無能一世祖。此時此刻面臨的,竟卻幾乎是世間最難的抉擇。
他要選擇是否相信,這個世上有從未見過的陰兵、屠戮全城的血陣。
要選擇是聽洛南梔的話,此刻帶手下馬上就跑,還是冒著被當成擾民瘋子、被打被罵被抓走的風險,能多救一個是一個。
而從小到大,他被所有人寵著慣著。
身上從未肩負重擔。
“”
“來啊來啊,洛州侯回家大酬賓,此刻起床送洛州侯出城,贈洛州豪宅一座、白銀千兩都快來啊”
啟明星落了,天不知何時就要亮了。
洛州侯正在滿街發瘋。
而他面面相覷的手下們,也只能此刻聽話跟著他發瘋。
許多百姓被擾了清夢、十分憋氣,隔窗大吼“再嚷嚷揍你”,沒有幾個人真肯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