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去沐浴更衣。
換衣時,染血的信封從胸口掉了出來。
慕廣寒怔怔望著地上出神。
這信封上有燕王的印,又有他的名,弄得他實在不知道該往哪里擱。擱在哪個書桌上,都十分扎眼,無奈只好暫時揣在胸前。
如今,血跡都已干硬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燕止的血。
聽師遠廖說,北幽雨季來臨,水一直往他們營寨里灌,眾將士苦不堪言,燕王重傷又沒有藥,還不知道要怎么撐過。
“”
信封里的東西也丟了,燕王到底給了他些什么。
說不定,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慕廣寒垂眸,嘆了口氣,把那片信封小心翼翼放好。
可就這么一彎腰的工夫,里衣的薄袖夾層中,又掉出來一只香囊白色的絲綢底,繡著紅色柿子和
紅眼睛兔子。
慕廣寒再度滯片刻。
根本不用打開,他也知道里面裝著的是什么。一條金色絲絳,系著的一白一黑兩股交織編著的頭發。結發為夫妻,恩愛
他咬咬牙,啪的一聲,又把那香囊重重放在信封上邊。
衣服終于脫完了。
他沒進溫泉,瞇著眼睛享受了一會兒,手指無意識摸上脖子上的彩繩。一直掛著的螢石戒指的戒面上,雕了一只小小的、可愛的小兔,有尖尖長長的大耳朵,沾水以后摸起來總滑滑的。
他摩挲了半天,手感卻始終不太對。
慕廣寒皺眉,把項鏈拿下來一看繩子上拴著的,確實是一枚螢石戒指沒錯。
可戒面刻的卻不是兔子,而是一輪明月。
“”
慕廣寒手一抖、心里一燙,陷入了長長的不知所措。
這枚明月戒面的螢石戒指,他也是見過的。
那是燕王的戒指,曾一直戴在他那有著一道疤痕的無名指上。因為是燕王滿手名貴戒指里唯一的便宜貨,反而極度惹眼。這枚戒指燕王在西涼時曾經脫下過一次,給他戴在了手上。可后來離開西涼時,慕廣寒又悄悄把它留在了簌城那個他們同床共枕過的枕頭下面。
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時候
什么時候,燕王竟偷偷把兩只戒指調換了
是在簌城無數個相擁而眠的夜晚,還是在北幽重逢之時燕止又為什么這么做總不能是因為知道月華城的婚俗是把戒指戴在脖子上,所以故意給他換上自己的戒指,只為看他渾然不知地就跟他結了親,屢屢暗地里偷偷勾起唇角
慕廣寒突然感覺有點喘不上氣,應該是在溫泉泡久了。
他爬起來,慢慢穿衣服。
“”
他同燕王的過往,絕非何常祺口中的模樣。
燕王既非不食人間煙火的西涼之花,又絕不可能有半點純情或脆弱。燕王活在紅塵世俗,比任何人都鮮活而炙熱,聰明而天然,復雜又危險,驕傲又游刃有余。
他們的感情從頭到尾,也都跟“純粹”兩個字毫無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