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還是覺得這等桃花燦爛、被人愛惜的好事,沒道理平白無故發生在自己身上。但不知道為何,恍惚又覺得這個懷抱很是熟悉。一不小心就抱著脖子,情不自禁地貼了上去。
那人的體溫隔著層層華服,依舊很暖,像森林里大型動物的皮毛。
真奇怪。
那么漂亮的人,他怎么會莫名覺得,它會像森林里的大兔子呢
那一晚,燕止哄睡了慕廣寒后,自己醒了一會兒。
烏恒侯府的床很大、很軟。同樣是紅木拔步床,可比簌城小屋的那張精致了不止一星半點。
如今細細回想,其實簌城那會,他與阿寒相見不過寥寥數面,算不得特別熟悉。
明明不熟。
怎么就在那兒理所當然地狼狽為奸、同床共枕了呢
燕止自己在西涼數年,從來獨來獨往。而阿寒亦是那么重的防備心,實在難以想象他為何會毫無反抗地與自己共眠一榻。
除非
那時的阿寒,其實和后來很不一樣。
并不是與大婚時被他美貌誘惑、欲生欲死的模樣。
那時的阿寒,只是安靜得窩在他的懷里。那種感覺很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浮木后,精疲力竭的片刻休憩。
他就是在那時候,意
識到他好像真的很寂寞。
燭火搖曳,照著燕止眼里的流光。
他靜靜凝視身邊人的睡臉,嘆了口氣,輕輕撫了撫他的貓后頸。
他自己不怕寂寞,所以“寂寞”到底是什么,他甚至需要特意找書翻閱。書上說,寂寞之人窮盡一生,始終都在期待能真正抓住什么
想要這世上能有什么人,能讓他真心實意地信任、毫無保留地交付。
能讓他誠摯地去愛。
可既然,那些才是他想要的。那又是什么逼得他不敢相信、不再相信是什么讓他明明喜歡、卻強迫自己放手。還要用最壞的揣測去懷疑和解構
隔日一大清早,清夢就被急匆匆的腳步聲與戰報擾醒
“不好了君侯邊城昨晚遭西涼侵襲,恒城以北已全部陷落了”
燕止“”
西涼侵襲。
他回想了一下,三年前這個時候,他似乎確實率兵攻打了烏恒。而和阿寒第一次見面,也是這個時候。
彼時他在城下,月華城主與衛留夷并肩戰于城上,火光沖天。
燕王人生第一次被打的找不到北,震驚之余,深深記住了慕廣寒這個人。
然而據說阿寒當時對他的印象不深。
對他印象不深
而今,場景重現。
他終于從城下的那個,變成了城上同他并肩之人。曾聽人說“戰場上與城主一起會很有安全感”,燕止頷首,他終于體會到了。
他很愉快,只是烏恒侯的鬼魂比較不爽。
一陣又一陣的陰風呼號,烽煙大亂。燕止懶得理他,只一意醉心看著身邊人兵荒馬亂之中,阿寒終于變回了他最熟悉的樣子,正在神采飛揚、自信滿滿地指揮戰局。
種種圍追堵截、關門燒鳥的計謀
燕王都深感熟悉。
唉。
時光荏苒,往事如煙。
一波攻擊下很快就打得敗退而去。慕廣寒很是得意“還沒完,西涼人不會那么容易善罷甘休。必去偷襲旁邊的穗城咱們趕緊一鼓作氣,派一支小隊從這邊埋伏”
“”
燕止默默無言。他當年,就是這么被埋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