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命運,就交給獸神裁決。”
幼生的蛇類獸人大約兩個月就可以化作人形,一年后就可以隨家人外出打獵,在此之前都需要精細的飼養。幼蛇需要光照和溫度、濕度適宜的房間。
而這條特殊的幼蛇,在他能化為人形的時候,卻與其他孩子不同,他無法化作完全的人類形態,反而拖著黑色的長長的蛇尾。
墨色的水流似的蜿蜿蜒蜒鋪在地上,從鐵欄窗外投進來清澈的月光,潤潤地灑在墨色長發上,像濃密海藻一樣包裹住地面小小的一團。
一截光亮的顏色幽深的蛇尾從長發下探出來,卷卷地蜷縮著。
門外傳來孩子們玩鬧的聲音。
很快,有人扒著窗戶,踮腳往里面看,“啊,他就是母親說的那個怪物嗎”
“呀他還有尾巴”
“什么,尾巴沒有變成人那樣嗎”
嘰嘰喳喳的聲音圍著窗戶傳來,蛇類幼崽們的腦袋擠在欄桿前,好奇地望著空蕩蕩的潮濕房間內,地面上趴伏的小小一團。
也許是聽見他們的聲音,那小團動了動,抬起頭,水流般映著月澤的墨色長發傾瀉下來,鋪滿他的后背,那張小小的白皙的臉對上窗戶前好奇的幼崽們,睫毛下露出幼圓的紅色眼瞳,森然驚悚。
“哇”幼崽們嚇得往后。
“他竟然真的有一雙紅眼睛”
“母親說是被獸神詛咒。”
他們不敢再看他。
這時候,從外面傳來驚慌的女聲,似乎是孩子的媽媽找來了,瞧見幼崽們趴在詛咒者的窗前,發出慌亂緊張的低低呵斥聲。小孩們立刻作鳥獸散。
周圍又寂靜下來。
地面上那小孩子重新慢慢趴伏回去,光滑軟嫩的蛇身卷了卷,全都縮在長發下,只露出丁點兒尾尖,還未長好的傷口血肉模糊,地面上暈開一片鮮紅血跡。
不多時,他聽見另一些人來到窗前。竊竊私語。
“他的尾巴還沒有變成人”
“果然和普通幼崽不同。”
“半人半獸不祥之兆”
“請示過獸神的意思嗎”
“獸神并未降下卦卜。”
“那還是要我們自行定奪”
“按原計劃吧。”
幼蛇尾巴并未長好,但經過兩個月的休養,已經沒有先前觸目驚心。族人并未刻意照料他的傷口,反正,最后還是要撕裂開的。
他們為孩子淋上清潔的圣水,給他玉雪般白凈的臉蛋戴上止咬器,用器具重新扯開合愈的傷口。
蛇尾在劇烈地掙扎撲騰,但小孩兒力道并不大,甚至沒撲騰出什么聲音,只是不住地勾卷,尾巴尖纏上撕裂它的族人手臂,又很快挪開,一下一下地敲擊地面。
那人有些不忍。
但一轉頭,他瞧見被上刑的孩子那雙紅寶石般的眼,沒哭沒鬧,那雙幼蛇的紅瞳好像濕漉漉的寶珠,非常安靜。
這不是正常的孩子。
他是詛咒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