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綺思嘖。
貴妃依舊還是貴妃。涂綺思懶得做皇后,貪這個名頭沒什么意思。畢竟這人下了朝就和她一塊,打打牌,干點啥。原本時常跟在他身邊的老嬤嬤也去了貴妃宮里,時不時燉點湯給兩位。
最近都是些多子多福的湯羹,喝得陛下有點扛不住,夜生活的質量和頻次直線上升。
但不知怎么的,老嬤嬤做了一陣子這湯,又開始換了別的湯,讓陛下“松”了口氣。
“你說他們怎么不催繼承人呢”這天喝完正常的冰碗的陛下忽然單手撐著下巴,嚴肅地問她,“咱們都快四十了,可是還沒人催。難道不缺太子嗎”
這兩年催什么的都有,催上朝,催納妃,催立后,就是沒人催太子。有一次一個愣頭青在朝上提起了這話頭,才剛說完,就被大臣們的眼神勸退了。
司烏陽百思不得其解。
“大抵是怕你再殺人吧。”
“孤現在脾氣好多了。”
貴妃懶懶地道,“上周你還殺了個宮女。”她的確知道原因,原本涂尚書還經常進宮慫恿她生個孩子,過了幾年之后才扼腕嘆息道,“都怪陛下亂吃些五石散,現下可好,連個孩子都沒有。”
陛下不太行,這件事情怎么可能在朝上堂而皇之地說出來。按照司烏陽這破脾氣,怕是直接提著劍就上了。
到底行不行,貴妃看著那幾塊腹肌,笑而不語,她知道就行。
大不了過幾年從宗室拎出來一個不算太孬的做太子。
某人理直氣壯,“她穿著亂七八糟的衣服就往養心殿里鉆,孤不喜歡就殺了。”行吧,就他有道理。司烏陽的視線又看向她懷中的鸚鵡,這么些年過去了,她沒有半點蒼老的樣子,就連懷中的鸚鵡也活得好好的,就像歲月特別放過了這一人一鸚鵡一般。
宮里倒是沒什么閑話,大家都巴不得貴妃活得久一點。
這鸚鵡還是跟往常一樣,到處偷聽,好幾次都撞上了暗衛,兩邊四目相對,然后假裝沒看見對方,齊刷刷地聽墻角。
比人還聰明。
果然是妖物。
他想到今早宮人幫他梳頭的時候還找到了一縷白發,他這些年保養得再好,可是娘胎里帶來的弱病也縮減了他原本的壽命。他可能活不了多久,可這人能活的好長好長。
陛下半夜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竟然也沒搖醒她,自顧自起身長吁短嘆了一會兒又回來,果不其然對上了一雙明亮的眼睛,“怎么了身上疼”
“不疼。”他下意識地搖頭。這兩年她一直幫著料理他的身體,跗骨寒毒已經好幾年沒法做了。
“那睡不著”她伸手,握住他的,很是熟練地搓搓,讓他原本涼透的手染上了屬于她的溫度,“坐過來。”
他依言坐了下來,向來霸氣易怒的男人此刻就像個孩子說秘密一般的語氣跟她說,“孤長白頭發了。”他有些沮喪。
她手上動作沒有停頓,將手牽起放在唇間碰了碰之后道,“那有什么關系”
“孤肯定比你死的早。”他又兇巴巴地道,“孤要你陪葬。”
“好。”她回答得依舊很快,甚至笑瞇瞇地道,“到時候就一口棺,葬咱們兩個人。”
“不準放那只丑鳥。”他還是瞅那只鳥不順眼,又加了一句,“可以放在咱們棺木旁,給它弄個小棺材。”
“好,都聽陛下的。”通常早夭的太子都不見得有這種待遇,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討厭系統還是不討厭了。
得到安慰的陛下再次躺了下去,可是就在涂綺思快睡著的時候,猶豫許久的他忽然翻身過來,將她摟在懷里。
這夜靜得很,安靜得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他說“還是算了。”
她沒有回應,只是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成盛三十二年,帝薨。次日,貴妃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