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尾獅緩緩地合攏嘴巴,嘴角邊剛剛吐出的金芒還沒有完全散盡,臉側的傷口因為再次撕裂而不斷往外涌出汩汩鮮血,她卻仿若未覺;
在火鴉剛剛想撲上去大嚼的肥遺肉上,被整整齊齊地轟開了一個巨大的圓形深洞,要不是謝摯在千鈞一發之際用寶術頂開了火鴉,現在被轟到灰飛煙滅的就是它
“咯吱”
骨頭根根斷裂的脆響聲傳來,令人牙酸,碧尾獅低下眼看了被自己牢牢踩在腳下的人族少女一眼,她正在大口大口地咳出鮮血,但卻沒有發出一聲痛呼慘叫,更沒有哭泣求饒,只是臉色慘白,咬著牙低低地悶哼了一聲。
跟她之前遇到的那些軟弱人族似乎完全不同。他們動輒就會磕頭下跪,只求她能放過自己一命。
碧尾獅來了些興致,偏頭笑道“你不求我放過你么”
“”
翡翠獅子踩在她胸口上的腳爪上終于大發慈悲地卸了一些力道,謝摯喘著氣,過了好一會才氣若游絲地輕聲說“若你想殺我,求也沒用;若你想放過我,不求也行。”
“哦”
她說的話倒有些意思,碧尾獅笑了一聲,多瞧了她幾眼,柔聲道
“那你猜猜看,我到底想不想殺你猜對了就放過你。”
她剛剛清醒過來就聽到了火鴉的話,它言語間極為不敬,竟然已將她視作了一塊可供吞食的死肉,令她怒火中燒,故此她剛能動彈就毫不猶豫地對火鴉發動了攻擊,本以為是必中之擊,沒想到,竟被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人族少女攔了下來。
人族少女的孱弱心臟此刻正在她腳爪之下跳動,只要她心念一動,這個過于弱小的人族就會一聲不吭地斃命啊,她似乎甚至都還未突破銘紋境
碧尾獅幾乎都快迷惑起來,難不成如今的靈獸真的衰落至此,連這樣的小孩子都敢進萬獸山脈么
但這人族少女望著她的眼神卻非常清澈安靜,似乎對死亡坦然而毫不畏懼。
這眼神令她很不舒服,碧尾獅不由得加重了腳爪上的力氣,“人族,吾命令你說話”
這是一個最為簡單不過的言語陷阱如果謝摯猜她不想殺她,她可以說她猜錯了,然后殺掉她;如果謝摯猜她想殺她,她依言放過她,便就又讓這猜測變成了錯誤,她仍舊可以殺掉她。
憑著這個悖論,她已經殺掉了數不勝數的想跟她玩心眼的卑賤人族
碧尾獅胸有成竹地俯視著人族少女,等待她做出不同的選擇,并將她引上那個已經注定的、殊途同歸的結局死亡。
“我猜”
嬌弱得像一朵花骨朵似的女孩輕輕地笑了笑,聲音細若蚊吶,碧尾獅不由得低下身子,嘗試將她的話聽得更清楚一些“什么”
“你會死。”
不是她期待的答案中的任何一個。
在她聽清人族少女的這句肯定的答話之后,碧尾獅下意識地怔了怔,下一刻,一道烏光就重重地劃開了她踩著謝摯的腳爪
滾燙的寶血種鮮血濺了謝摯滿身滿臉,她掙扎著站起身,手里牢牢地攥著那枚從肥遺尸體里無意發現的漆黑小劍,手掌也被它極其鋒利的劍身割得鮮血淋漓,滴滴答答地淌下血液,但她卻好像感覺不到疼一般,只是將小劍攥得更緊了一些。
這把撿到的小劍比她想象得更加鋒利,剛剛那突然一擊深深地割開了碧尾獅的前爪,幾乎將她的腳爪砍了下來,此刻傷痕累累的翡翠獅子正在她面前吃痛怒吼。
謝摯胸口的涅槃種還在不斷修復她的身體,但她被碧尾獅踩傷得太過嚴重,一時半會根本修復不好傷勢;而她此刻已經使不出任何寶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