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這下把謝摯真的氣狠了,火鴉縮頭縮腦,不敢再出言抱怨,只是緊閉著嘴巴,斂起羽翅輕盈地降落在地。
腳一落地,謝摯立刻奔過去看望地面上被捆起來的那些傷患他們可不就是白象氏族的人
“雨姑姑”
栽倒在地的女人本就蒼白冷峻,此刻越發顯得臉色如白紙一般,謝摯慌忙摸出肥遺血液喂到她嘴里,此刻才來得及分出心神掃了一眼象谷雨的身上,這下卻又猛地愣住了。
“啊”
眼淚一滴兩滴,砸到象谷雨的面容上,謝摯從嗓子里痛楚地嗚咽了一聲,發著抖輕輕撫摸女人的肩膀,生怕自己不小心弄疼了她
自她手肘以下,已經被齊刷刷地斬斷了。
雨姑姑平常慣使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刀,那是她母親的遺物,現在她斷了手臂,可怎么辦她是那么驕傲的一個人謝摯心疼得厲害,垂下頭不停地吸鼻子,免得自己哭泣的丟臉模樣給火鴉看見。
火鴉湊過來觀察了一下象谷雨的傷勢,也一下子噤了聲她身上受的傷確實太過慘烈,即便是見慣了生死的它也覺得不忍。
“你們人族總是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視靈獸如死敵;但其實,對人族最狠的往往都是你們自己呢”
它搖搖頭,扔下這句話,便幫助剩余的白象氏族人松綁療傷去了它已看出謝摯此刻難過得沒空去想別人。
小摯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過念舊重情,心又太軟這固然是好品德,可在這無情無義的大荒里,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禍事。火鴉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哭什么”
耳旁響起了一聲淡淡的嗓音,女人慢慢抬起未受傷的左手,替謝摯擦了擦眼淚,“真難看。還是別哭的好。”
雨姑姑醒了謝摯破涕而笑,投到她懷里抱緊了她,“就不能說句好聽的嗎好歹是我救了你哎”
象谷雨很輕地笑了笑,又閉上眼她的傷的確太重,此刻還很虛弱,幾乎沒什么說話的力氣,要不是女孩滾燙的眼淚落在她臉上驚醒了她,恐怕她現在還在昏沉之中。
“你哭得我頭暈”
她盡力抬起手,安撫性地撫了撫女孩的背,有些若有若無的無奈,“真沒想到,在村子里被你整天吵,在這都要被你吵。”
“雨姑姑”
謝摯從她懷里抬起臉,眼淚珠子還一閃一閃地掛在睫毛上,“你怎么都不問我為什么在這里”
“這還用問嗎”
象谷雨仍舊閉著眼,“我知道你不會聽話安分,一定會來找我們”
在白象氏族里,謝摯喜歡依賴的人無疑是族長象英象嘯林他們,但此外最熟悉謝摯的人卻是她因為謝摯老是犯事惹禍,象翠微外出不在的時候,往往就是她負責跟謝摯斗智斗勇,最后面無表情地拎著謝摯去領罰。
至于象嘯林,他根本靠不住,他把謝摯慣得厲害,按族長有次恨鐵不成鋼說的話,謝摯哪天就算把象嘯林的石屋放火燒了他還能樂樂呵呵地在一旁鼓掌,憨笑著說燒得好,十分壯觀。
思及這里,象谷雨不由得勉強睜開眼睛望了謝摯一眼,心情有些復雜
只是,她沒想到謝摯居然沒死在萬獸山脈里,還救了他們;就像她沒想到自己竟然也還硬撐著活到了現在一樣她原以為自己被砍斷手臂之后,會毫不猶豫地就地自盡的。
畢竟大荒之中不需要一個殘疾的人族,更不需要一個殘疾的戰士;而除過做戰士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
“雨姑姑,我帶你回家。”
少女輕輕地靠過來,捂住了她的眼睛,“等你再睜開眼,我們就到家了。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