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了眨眼睫,男人又道“微臣多謝殿下好意,但還請殿下行事前,先同微臣商量。”
神色正經,這人正襟危坐的模樣屬實像極了當年翰林院里的夫子,綏寧盯著他打量,不由得又在心下腹誹了聲“老古板”
嬌唇微抿,綏寧道“人家也不過是想給你補補身子嘛,今兒個淋了一天雨,不吃點好的怎能行”
“是是是,都怪本宮考慮不周,可本宮知曉你定不愿意單獨上來陪本宮用膳,那只好宴請所有人了咯”
“說來還不是怪你,都事到如今了,還處處想要避嫌,本宮如此破費,到頭來還得被你數落”
櫻桃小嘴叭叭叭地嘮叨完,綏寧手指纏繞發絲,盈盈如水的眸子里再度盛滿委屈。
這番話乍一聽還挺有道理,可仔細一琢磨,那便是哪哪都不對勁。
什么叫事到如今
縱使他收下城西那塊地,也不過是作為陪她賞焰火的酬勞。
他們之間本就清清白白,毫無瓜葛,難道不應該避嫌嗎
李承煜對她的邏輯十分不能茍同,搞得好像他是個始亂終棄的負心漢一樣
為何每回同她講道理,都反倒是她先委屈上了
劍眉深擰,男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驀然頓悟這丫頭伶牙俐齒,他說不過她。
輕輕嘆出一口濁氣,他起身欲走“時辰不早,微臣先行告退。”
“唔”綏寧不滿意地哼唧了聲,連忙喚住,“你怎的又急著走呀,話都沒說幾句呢”
“喂,李承煜”望著邁開步伐的墨色背影,綏寧加大音量,“陪本宮下盤棋再走嘛”
李承煜稍稍一頓。
見狀,綏寧接著道“來嘛來嘛,本宮傷財,你難不成還想要本宮傷心”
“咱們這七日也算同僚一場,你與本宮切磋一回棋藝,就當好聚好散了,行不行”
說實話,武學和棋藝,都乃昆侖派之絕活,是以,李承煜確實是對此有些感興趣。
面對這人的盛情邀約,他靜默了會兒,到底是轉身,坐回原處。
對面的小狐貍霎時笑開了花“將軍真好”
菡湘二人動作麻利,很快就將棋盤布好。
桌上立著的小香爐里燃了茵墀香,縷縷若有若無的白霧繚繞于房梁之上,香氣清新淡雅,有撫平心境之效。
紗幔靜靜垂落,二人在清幽雅致中對弈,耳畔只余落子的啪嗒聲。
相比綏寧,李承煜顯然得心應手得多,而綏寧也能覺察到,他多半在讓著自己,眼下白子已經快被黑子悉數圍困,他才有想要吃掉她的意思。
修長手指銜住一顆黑子,李承煜正想出擊,卻忽而襲來一陣更強烈的眩暈。
他眨眼試圖清醒,可上下眼皮卻愈發想要打架。
眼見男人動作凝滯,綏寧狀似提醒道“將軍,該你了。”
眼瞳微動,李承煜抬眸想去看她,可眼前之人已然化為一道朦朧的虛影。
棋子自指間滑落,清脆作響,緊接著,他就闔眼倒了下去。
“三,二,一。”數完三下之后,這男人也一直趴在桌上毫無動靜,綏寧便知是藥效上來了。
嫣唇深翹,美眸泛光,她連忙拍了拍手。
須臾之后,一群內侍應聲而來。
幾人將昏睡在案的男人扛起,只聽主子吩咐道“把他的外袍扒了,抬到本宮的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