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羅島的主干區公路平整,陽光底下,油柏路閃閃發光,但有些區域仍保留著原始的凹凸,這些地方最適合越野車。
鐘婭歆坐進后座,野仔親自開車,高馬力的改裝越野駛出酒店,背離主干區,在三岔路口時岔入一條人少、路陡的小徑,尾隨其后的兩輛車一路跟著,眼見要進去,第三條岔路突然開出另外兩輛越野,大咧咧橫著,擋住去路。
塵沙飛揚,綠植打擺,輪胎在地面刺啦出火花。
尾隨的車輛被迫停下,駕駛座的人一拳打在方向盤上,嘴里罵了一句洋話。
這時,兩座改裝越野里走出七八個大胡子壯漢,黑色緊身短袖,工裝褲,軍靴,拿槍直指他們,抬臂間,露出膀子上張牙舞爪的刺青。
沖泡的黑茶已經涼了。
圓桌旁是爐邊紅泥小灶,專門用來燒茶。
王庚均看到沈肄南把手杖靠在桌邊,手臂越過桌面,拿走那只紫砂茶壺,怡然自得地開始煮茶、去掉前幾泡、留下最醇香的那一盞,最后慢悠悠品茶,那模樣就跟回到自己家一樣。
絲毫不介意抵在腦后的槍口。
“沈肄南,都到這份上你還有心情喝茶。”
“不然呢”他品著,抬手示意,淡笑“天尖不錯。”
“均叔。”
有人走進庭院,掃了眼坐在圈椅上翹著二郎腿,優雅喝茶的沈肄南,匆匆走到王庚均身邊,彎腰,在耳邊說了幾句話。
王庚均皺眉,低罵“沒用的廢物”
“發生什么事了,這么大的火氣”
“好本事,走哪都暗中安排人手,你倒謹慎”
沈肄南放下茶杯,拿起手杖,杵著起身,抵在后腦的槍支仍沒有放下,不過角度變了,是四十五度上揚,而不是剛才的行刑式。
“現在這個世道,出門談生意,可不得多留幾手,有的是人不講規矩,喜歡黑吃黑。”
“多謝款待,茶確實不錯。”
“站住”王庚均站起來,盯著背對他的沈肄南,冷笑“你覺得你不簽字就可以全身而退嗎”
沈肄南看著面前黑黝黝的槍口。
“再鬧下去,我今天可以全身而退,但你估計就懸了。”
天光全開的白云下,太陽光刺眼,灼熱的氣流不正常的涌動,嗡嗡聲在頭頂盤旋,開得濃艷的花朵變得黯淡不少。
四架直升機就在矮房的上空,呈包圍式對著庭院,艙門打開,一身勁裝的大胡子壯漢以兩人一組的模式面對面靠著門口,手里端著槍,戴著瞄準鏡,盯緊王庚均和他手底下那些人。
紅射線交錯掃描,精準地落在他們的心口、腦袋、以及其他致命傷害地。
鐘婭歆坐在后座,快被這顛簸的路抖得把吃進肚子的蛋糕都吐出來。
“野仔,我們這是要去哪啊”
如果可以,她更想下車,或者早知道就不出酒店了。
“大嫂,到了。”
原本顛簸的小徑突然不抖了,開上了油柏路,車窗外,肉眼可見沒有飛揚的沙土,取而代之是青翠的綠植和聳立的小山包,一條土色小路蜿蜒抵達盡頭。
“這是哪”鐘婭歆下車,舉目眺望。
頭頂遮下黑色的傘面,擋去灼熱的太陽,她回頭,赫然看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沈肄南,男人一手握著手杖,一手給她撐傘,異瞳低眸,凝望著她,語氣溫和,含笑道
“今早還沒來得及跟你問好。”
“昨晚睡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