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道是太宗一手帶大,長公主這脾氣,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出來的]
葛老心中感嘆著,面上卻沉穩“先開兩幅安眠的方子,看看是什么嚇著了孩子,公主駙馬好好哄著,睡兩天再瞧瞧。”
蘇駙馬答應著,連聲道謝,等葛老開了方,親自送客,
禮數走罷,等駙馬再回寢間,侍女吉祥都已趕了回來,在地下說著什么。
瑞安長公主則是跪在羅漢榻上,攬了蘇淼淼拍背安撫,動作溫柔又慈愛,但聽著吉祥的稟報,面上卻是一副忍耐的震怒模樣。
蘇駙馬“這是怎么了”
吉祥低聲又回一遍“姑娘從回廊去了雨花臺,前后見了大姑娘與六皇子,瞧見的下人說,大姑娘先走了,姑娘沒與六皇子沒說幾句話,便也跑了回來。”
聽見大姑娘三字,蘇駙馬便不禁皺眉,他接葛老太醫進府的路上,梅花稟報,說長女夜里咳痰帶了血絲,偏還瞞著不許丫鬟們說,他一時情急,才先請葛老去了祈安院。
好在最后瞧了倒不是急癥,仍是娘胎積弱、好好調理的舊話,只是卿卿聽聞葛老太醫是請來看妹妹的,面上便有些不安,只說要來道歉探望。
蘇駙馬當時倒是勸住了,但長女外柔內堅,內里也是個固執脾氣,想來還是等他一走,便也跟著出了門,偏偏撞進了這事里來。
“簫予衡”
果然,長公主也與蘇駙馬一般,覺著長女不過是恰逢其會。
這姐妹兩人因著身世脾性,的確不如尋常人家親姊妹親熱,但到底是血脈相連,何況蘇卿卿還自幼體弱,要嚇也該是大姑娘受驚。
相較之下,自然還是被蘇淼淼鐘情多年的簫予衡更值得懷疑。
“是簫予衡欺負你還是與你說了什么過分話”
強忍多時的情緒終于有了去處,瑞安掌心重重拍上木案“豈有此理,你喜歡他,是多少皇子求都求不來的福分,簡直不識好歹”
蘇駙馬輕輕按在妻女肩頭,不輕不重勸了一句“終究是皇子,近些年又得陛下看重。”
長公主冷笑“奴婢之子,日后有沒有這福分還是兩說”
這話說得不敬,不單戳了皇子根底,更是隱隱事涉中宮之位,傳出去便是誅九族的罪過。
但此刻不但長公主說得肆意,連一向沉穩的蘇駙馬也沒見多少驚慌,只是抬頭瞧了瞧,示意吉祥帶人退下。
瑞安是足夠的底氣說出這樣的話的,
她雖是太宗皇帝的義女,但瑞安的生父也是太宗皇帝的結拜兄弟,且是為了救太宗闔家遇難,在臨終前將僅剩的獨女托付給了太宗。
為了報答這份兄弟恩情,當時還是個潦倒單身漢子的太宗,硬是磕磕絆絆的親手養起了孩子,打天下時白日放在軍中,夜里背在背上,多少后頭的親生兒女都不記得名字,對瑞安,卻是偏私無度,甚至許她掌過兵。
大梁開朝,太宗第一個封的公主便是瑞安,太宗駕崩,元宗繼位,又順理成章加封了長公主,直至當今陛下,見著長公主都會親親熱熱叫聲姐姐。
這樣的權勢資歷,說能左右陛下立誰狂妄了些,但若是逼急了她,叫一兩個皇子在陛下面前失了前途體面,還當真不是什么難事。
長公主脾氣上來,愈發霸道“是不是簫予衡不愿意不必管他,阿娘明日就去宮中請陛下賜婚,我就不信他一個母族都沒有的光頭皇子還敢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