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接下來的時間里,卻驗證了陳昂當真不是胡言。
陳昂給她尋的“風水寶地”顯然也是費了心思的,不遠不近,隔著竹蔑,能看人影,卻聽不見人聲。
男女之間的氛圍,是很微妙的,便如眼前的陳昂與蘇卿卿,分明船上四下開闊,兩人相對而坐,也并沒有什么過分親密的舉動,從始至終都隔著木案,有禮有節的,連手心都沒有碰過一次。
但一船之隔的蘇淼淼,卻就是能察出一種說不出的微妙旖旎。
或許是姐姐面頰上那一層淡淡的嫣紅,也或許是陳昂亮的叫人嫌棄的眼神笑容,不必什么多余的舉動,便任誰都能瞧出兩人的親近與默契。
她從前與衡哥哥之間,有過這樣的親近嗎
猛不防的,蘇淼淼忽的想起了簫予衡。
她捂著心口收回目光,又察覺到了熟悉的心痛。
感情不是輕易便能收回的,近五年的全力以赴,已讓簫予衡三個字附骨之疽般,深深扎進了她的骨血之中。
即便在那怪異的讖言的已經聽到了自己悲慘的結局,甚至親眼看見了簫予衡對姐姐一見鐘情的場面。
但蘇淼淼還是不能這么輕而易舉的,為著一個不知真假的聲音,就這樣徹底放棄。
尤其是知道了陳昂與姐姐的情意之后,蘇淼淼就更是忍不住忐忑回憶
是不是她聽見的聲音出了錯是不是其中還有誤會
退一萬步,就算衡哥哥對姐姐一見鐘情,可姐姐已有陳昂,或許今日之后就會定下親事,衡哥哥難受一陣子之后,是不是還會對她動心
父親與母親剛大婚時,父親對母親也只是恪守禮數,相敬如冰,可這么多年下來,不照樣成了一對恩愛夫妻
她與衡哥哥,或許也會是一般呢簫予衡與蘇卿卿是一見鐘情,為什么便不能與她日久生情
每每這樣想罷,胸口因為“不定婚事,不再喜歡簫予衡”而生出的悔恨與刺痛,便更是潮水一般泛濫不停,若不是蘇淼淼硬是咬牙忍耐,說不得這三日里,她就會忍不住去找簫予衡。
蘇淼淼心中復雜,加上她只是不放心才跟了來,并不是當真想偷聽長姐私話,也只是時不時的才抬眸看一眼。
因此等蘇淼淼再抬頭時,便忽的看見蘇卿卿站了起來,低著頭,似是惱火又似是羞澀,對面的陳昂則是身子前傾,似乎又在認真堅持著什么。
蘇卿卿原本是要走的樣子,但不知陳昂說了什么,雖然頭還深深低著不肯開口,但身子卻明顯的一點點折了回來。
雖然聽不到剩下,但蘇淼淼隱隱卻能猜到,這大半是就是在求親了。
蘇淼淼有些激動的睜大了眼睛,但也就是在這時
水棧另一頭,卻忽的傳來了刺耳的驚呼與吵嚷。
這樣要緊的時候被打斷,連蘇淼淼都有些惱火,就更莫提船上的陳昂,扭頭詢問時,都幾乎氣急敗壞。
守在船下的陳府下人忙著打聽一遭,跑回來隔著船大聲呼喊“橋那頭有路過的老頭落水了,也不知是求死還是失足,下去好幾個都沒救上,那兒子正求著問有沒會水的,要請去救人呢”
會水的。
這話就實在問到陳昂的點上,有統領過大梁水師的老公爺在,陳家的子弟,就沒有不擅水的。
陳昂自幼習武,也是個古道熱腸的性子,加上扭頭看見了蘇卿卿面上的擔憂,便干脆道“若不然,我去瞧瞧”
蘇卿卿沒有阻攔,只是面帶擔憂的叮囑一句“你,當心些。”
“放心,撈人算什么,就是尊大鐵牛我也能給你撈出來瞧瞧”
陳昂灑然一笑,又有意無意的扭頭瞧了蘇淼淼所在的烏篷船一眼,這才從船上一躍而下,林間獵豹一般,幾步匆匆消失在了棧道。
蘇淼淼明白這一眼的含義,無非是叮囑她照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