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讀”顧泰聽見她的奇怪用詞,想想的確如此,“也不止是你,彼此還有別的幾個人過來一處讀書,到時你也不會嫌悶了。”
顧運訝了下,“這又是為什么”然后一笑,“張府難道是真的辦學堂不成”
“傻丫頭,你且不看看老師是什么身份,學生無數的當世大儒,內閣大學士致仕,此番歸于故里,不知道不少人早就眼巴巴望著,難得老師這里開家學,能過來的,只沾上個名頭都是好的。”
顧運哎了一下“我說呢,老師師母留我們住,大伯怎么沒怎么猶豫就應下,姐姐也沒拒絕,想是早就知道了,讓我在這里上學”
顧泰點點她額頭,“別人求都求不來,你可好好學。不過并不全因為我,也是老師師母喜歡你。”
顧運歪倒在人身上哼哼“我看就是喜歡姐姐,愛屋及烏罷了。”
顧泰把她拉起來,“別給我貧嘴了,快些起來把藥喝了。”
顧運噢了一聲,丫鬟把藥碗端過來,遞給她,溫度正好適口,便捏著鼻子,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個干凈。
喝完拿帕子擦了擦嘴,皺著眉“苦,討厭吃藥。”
丫鬟忙把蜜餞果匣子遞過去,叫她吃一粒甜甜嘴。
顧運是坐在暖炕上,顧泰已經去了另一邊臨窗的大案桌上,桌上鋪著好些書本紙冊,她自個研好墨,直著背坐著,在紙上寫寫畫畫。
“姐姐做什么呢。”
等手中一行字寫完,顧泰才回她說“這是老師新著的書,我幫忙校對整理,先看一遍,再在另外一冊標上做些注解。”
顧運咦了一聲“這書可是不是很快要印發出去的”
那還不得叫人搶售一空,以張世正的學識和名氣來說。
顧泰搖頭,“這并非要拿去版印之物,老師準備請幾位友人代為書寫,能裝訂二三十冊就不錯了。”
顧運心里狠狠地羨慕了一下,原來竟是要請書法大家寫紀念珍藏本,這豈不是更厲害了,就忙問“可知道請了哪幾位”
她自己練字時,選的是非常喜歡的瘦金體。時下習瘦金體的可有幾位先生,家里是累世的書法之家,顧運練過不少他們的名帖。
顧泰好笑,“你竟知道了也不能送給你,若覺得閑著無事,就拿本書打發時間,過兩日上學,先生提問測你們的底,若丟了臉,可就不好看了。”
顧運做了鬼臉,往軟枕上一倒,“說得我心里都怯了,要是先生很嚴厲,可怎么辦呢。”
兩姐妹自說說笑笑,外頭忽然進來一丫頭,回話說“泰姑娘,太爺在書房,請您過去。”
顧泰“嗯”了一聲,放下筆,“老師叫我”
丫鬟忙說點頭“是呢,外書房太爺身旁的小子親自過來說的。”
“知道了,你先出去回話,我就來。”
“哎”
顧泰將筆記整理好才出去。
丫鬟跟
著一起,一進去,只看見院子里立了好幾個侍衛模樣的人。
閑人不讓進,丫鬟不敢跟,只遠遠侯在廊下。
顧泰便自進了屋子。
“老師。”
顧泰抬眼一看,見屋子里除了張世正,另外還有二人。
一個倒是熟人,亦乃是張世正的弟子,叫做連云林,是宣州連家人,少年就極有才名,在宣州聲名鵲起,后拜了張世正為先生,比之顧泰不過大了三四歲,不知何原因,如今尚未出士。
臉上微一愣,連忙喊了一句“原來是師兄來了。”
連云林站起來還禮,“師妹,別來無恙。”
還有一人,卻是不識得,只觀其舉止氣勢,溫和為表相,氣勢藏于內。
有色厲內荏之感。
張世正見她面略有疑惑之色,招手,慢聲道“思文你過來,不必見外。你不識得他,他姓司,出自譚元司氏一脈,現今來此,之后會在府上住上學余,到時候或會同那些幾個一處學習。”
也姓司這也可真巧,顧泰這一月倒對這個姓氏略為敏感。
譚元司氏多年前早已沒落,如今并沒有哪一支出士的,顧泰心想著,自與人見了禮。
“司公子。”
那人微微一頷首,“顧小姐不必多禮。”
顧泰又轉向連云林,“師兄此番那是”
連云林笑了笑,“應了老師的約,是來給府中幾位妹妹做西席的。”
顧泰聽了一愣,隨即也忍不住莞爾,“沒想到老師請來的人是師兄。”
張世正捋著胡須淡笑不語。
片刻,顧泰又說“可還有誰要來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