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位譚元司氏的司公子,司楚。
詹留春看了幾眼,小聲詢問“那是誰”
張若安遠眺了眺,說“也是我們府中的貴客,來拜訪祖父的。這應是從湖的西面游船過來賞景的。”
詹留春便拿帕子抬手微微遮了遮臉,仿若在拭汗一般,隨即轉身細步走了進來,丫鬟見狀,就將那邊的紗簾放了下來。
顧運坐在大理石圓桌旁,桌上放著紙,她正與張若宜姐妹連詩。
一邊寫出來。
已經連了好幾個回合。
詹留春見她不過十四歲,一筆瘦金體已寫得極好,觀之頗具風骨,已有其形。
又見生得亦純亦媚的絕色相貌,心中不免有些帶澀的滋味。
來時母親告訴過她,能在張家讀上幾個月書,與她日后說親事十分有利。
等閑人家都沒有這個機會,因著她父親是江陽太守乃本地父母官,自己才能過來。
這位顧九小姐,父親本身并不是多大的官,只聽得母親說她長姐是張老太爺的學生。
來后又見這里更有袁家的少爺,陳家的少爺,哪一個都不是簡單人物,心中就更有些戚戚然。
她發現顧運極聰明,才思敏捷,學識涉獵極廣,從四書到五經,從史書到雜記,名人筆記,風情物志。
詹留春聽過一次她與連先生的辯論,心中吃驚不已。
這人很會舉一反三,與她說什么她都明白。
區區幾日,已令得連先生十分欣賞,最愛提問于她。
顧運是個極度自信的性格,不是袁騁那種冷酷的眼高于頂,而是心性開闊,從不懷疑自己。
就連陳少爺都不是她的對手,常常在她面前跳腳,卻奈何她不得。
詹留春常在心中覺著不自在,她在家時
不過看些女則女訓,詩詞都不算太通,來這里,自然十二分的卑怯惶恐。
顧運與張家姐妹玩詩詞,她面上淡淡說著自己不大通,拒絕了,實則心里已經羞愧到地底下去。
回去的時候,臉色便垮下來,再擠不出一個笑臉。
貼身丫鬟寬解了幾句,亦都沒有用。
顧泰這些日子十分的忙碌,張世正的許多傳記手稿都交給她整理。
顧運下課得閑,去找她都不一定說得上句話。
今日反而碰上了那個叫司楚的人。
“司公子。”顧運打了聲招呼。
司楚眼波微微一轉,“顧小姐好。”那聲音有一種清冽的貴氣感。
顧運抬頭問他,“你是來找老師的嗎,老師出門了,并不在里面。”
司楚已經抬起來的腳一瞬又頓下來,竟然笑了,“并非找老先生,是尋令姐。”
顧運眨眨眼,覺得這人說話可真坦然自如。
就算有正經事,對象是女子,一般人就不會這么說,顧運從這種說話當中,窺探出一點此人性格上的冷淡。
他甚至不多說一句解釋,即使他的那句話有可能會引人多想和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