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運只當看不到,她今日是來探親的不是來吵架的
。
顧池春把人牽到內屋的南炕坐下,中間一張小桌幾,兩邊各自擺了幾個迎松枕。
顧池春這才問“怎么是一個人來的幾時出的門家中祖父祖母,母親母親身體可都康健安好”
顧運乖乖回答說“家里人都好,祖父祖母身體都很硬朗,父親今年還調職了。還有萍姨娘,五姐姐也都好,母親應要與五姐姐說親了,總之家里都好,二姐姐很不用擔心。至于我,原是我說在京中悶得慌,祖母就大姐姐領我去梧州城大伯父那里住上些日子,后來又去了張家拜訪。前幾日大姐姐有事離開,囑咐我去中州司家探親,正要經過二姐姐這里,因想著許久未見姐姐,才要過來看看的。”
顧池春溫柔笑了笑,“原來是這樣,我正還想著,怎么叫你一個人出門了。”一邊親自倒了茶水讓顧運喝了些潤潤口,才繼續說,“我聽她們回說,你就只坐了輛小車過來的,身邊也沒人伺候,只跟著一個小童這怎么能行,可是那些下人見外頭只你一個,年紀小又好說話,便這樣敷衍,不認真服伺了不成”
說到后面幾句,顧池春顯然臉色都冷淡了起來。
顧運忙連連擺手,解釋,“姐姐誤會了,是我不叫那些人跟著的,幾個丫頭都大伯府上,我因想著中州去去就回的,就沒帶她們出來,用小童倒還方便些,還有一個人的,我令他先走去司家告訴一聲,免得乍然過去,人家先慌了,大動干戈的豈不是我的沒理之處了。”
顧池春聽完,臉色倒是不生氣了,卻還是搖搖頭,“那也不成,大家小姐,這樣免不得讓人笑話,下次不許再這么任性了。”
顧運一句不敢辯駁,并且非常聽話地點了點頭。她這番屬于特殊情況,哪里敢叫顧池春知道真相,混弄過去都謝天謝地了。
顧運知道顧池春惦念家里,忙著湊趣兒與她講了家中的許多事。
顧池春嫁人到永城,京城那頭許多事不知道,但也有知道的,譬如顧泰和離的事。
此前全是從流言傳出來,眼下見著顧運,才想起來問。
“離得快,斷得更干凈,大姐姐沒事,南襄侯府才是不好,脫離了他們,咱們家才好呢這親事當初就不應該答應,什么狗屁的報恩,我看是在報仇才對,他們家哪有一點配得上大姐姐。”
顧運每次提起來都恨不得再在南襄侯府人頭上踩兩腳,顧泰在他們家生活了六年,想想都和吃了屎一樣。
“可不許說混賬話,哪里學來的。”顧池春點了一下顧運的額頭。
顧池春自是知道自家是如何教導姑娘的,打小就跟哥兒一樣的讀書寫字,聘請先生教導,知禮懂儀。當姑娘時,盡管哪里做得不好,父親嫡母輕易都是連句重話都不說,只諄諄教導,為著是教會你自尊自重,輕易不看輕自己,更不能叫別人不尊重。
顧運隱隱的性子比誰都要強,這樣教養下來的,所以有一點都不肯吃虧的脾性,打小就顯現出來,不獨長輩看得出來,顧泰知道,顧池春也了解。
顧池春是嫁了人之后,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家都同顧家一樣的。
趙家乃是極守舊的一派,規矩多,規矩重,與顧家天差地別。
只說顧泰和離一事,放在顧家,眾人只會擔心顧泰可有如何,可有吃虧。可這事當初趙家知道的時候,那老太太卻是瞇著眼睛說了一句“顧家從前卻是好的,只是出了這么一樁丑事,敗壞了家聲。”
當時顧池春心里陣陣冷寒,已是說不出半個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