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夫人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素性頗為內斂,何曾說過這樣直白的話,想來是真的看上那顧九姑娘。
她此時還不知道顧運最受顧家老太太和老爺爺偏愛,婚事都得老太太親自做主,文氏壓根都不用操心,更不知道,老太太那里,連與自己有親緣關系的侄重孫,時任稽查司指揮使司桓肅,都要安心等顧運兩年,安心給她當備選。
一個小心方家之子,現連才干都未顯,更沒丁點名氣,怎么敢提這話
方太太在心里權衡了半日,雖知道提出換人必有不妥,且她對兒子說的再等兩年也有些芥蒂,只是到底想給兒子娶一個合心合意之人,堪堪將這點不滿按了下去,轉而想,那位九姑娘雖然比其他姊妹樣貌好,卻也是姨娘生的庶出之女,身份上與那位五姑娘是一樣的,如此,對文氏來說,大約哪一個都是一樣,未必就不能。
故而嘆了口氣,說“既如此,用明日去顧府與他們他們家太太商量一二。”
方允智合掌對他母親鞠了一躬,“多謝母親替兒子操勞。”
翌日,顧家。
方太太揣著新主意上門了。
見了文氏,茶水上畢,言語間你來我往,相談甚歡。
這說兒女親事,是要這樣含蓄而溫婉地進行,特別是女方,更會自重自貴。
話說一半,方太太終于提起話頭,開了口,索性將自己的意思一氣兒全說了。
著著實實是叫文氏當場愣住,好半天,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話。
她到底好教養,忍住了脾氣,問“你說,看上了九兒,想換成九兒”
方太太此時雖覺得是自己家失禮幾分,文氏有些生氣也能體諒,故而伏低苦笑解釋兩句,“卻未料小兒與五姑娘未合得眼緣,這番是我們不是,只是我也喜歡九姑娘,姑娘縱然小些,也等得兩年。不知道夫人的意思如何。”
文氏心里狠狠呸了一聲,罵真是好大
的臉,什么身份就敢這般猖狂,把顧家姑娘當什么了,由得他們挑選不成簡直不可理喻
“那可要叫你失望了。”文氏冷聲淡淡道我們家九丫頭原是老太太膝下長大的,疼愛得什么樣,她的親事自有老太太親自把關做主,連我和我們家老爺,都是插不得手做不得主的,故而,方太太再莫要太提這些話了,免得失了和氣。”
在文氏說出九姑娘是老太太養大時,方太太那頭心里就狠狠咯噔了一下,聽出不對勁。
只等文氏一番話說完,她已是臊得無地自容,滿面通紅,再不敢多待,起身抬腳告辭,飛快走了,像是后頭有人在追趕似的
與方家這樁算是徹底黃了。
白白浪費這么些時日功夫,文氏閉了閉眼睛,只按了按太陽穴。
回頭老太太又問起,文氏不敢隱瞞,都說了,老太太好一場生氣,冷哼“原還當他們是個好的,卻也是個四六不知的,也罷,再細看吧。”
于是,顧青璞這邊只能從頭再選看,斟酌。
文氏又接著提前頭給顧纖云提的那個,問顧元彥,請他拿主意。
一個接一個,很是讓文氏愁了些日子。
顧元彥心里擱了這事,便想尋個時機親自考察考察同僚家那小子。
也是巧了,不幾日,就有一個機會送到眼前。
那同僚說二子最來學業遇滯塞之處,想尋找一個先生授一段日子的課,又苦于沒處尋,便問顧元彥可有沒有人選推薦。
顧元彥心一動,這不是正巧了,他費了好些功夫給他家姑娘聘請的西席先生,倒也能借人用兩日。
是以便說“我家就有個西席先生,原是教家中孩兒的,若令郎不嫌棄,可定個日子,在我府上跟著先生學習。”心性品行從學習態度也能窺見一二,到時他在旁得以一觀。
同僚一聽是顧家自己請的先生,自然而然地認為是教他們府上大公子顧承庭的,那顧承庭今年可是考中二甲進士,如此豈有不答應的,連聲應下,約定讓兒子三日去一回顧家聽先生講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