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是還在上大學那會的事了。
林舒昂上的是北京一所美術大學,彭方遲也留了北京念新聞,兩個人離得不遠,十來公里,地鐵十號線不用換乘就能到。摳門的彭方遲難得打了一回車,讓林舒昂更加咋舌的不是一向摳門的她打了車,而是她帶來的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人不算太清楚,穿著一身軍裝。林舒昂那時候就覺得,這個人似乎生來就是為了穿著一身衣服的,筆挺好看,沒有兵痞子的流里流氣,也沒有刻意的板正,林舒昂形容不出來什么感覺。
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要是這人是她的速寫素材,她一定能拿滿分。
看背景是在樹林子里,他側著臉點煙,照片就定格在這一瞬。看不清正臉,卻能看見他微蹙的眉頭和遮著煙的手,只一眼,她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澤澤輸得不虧,人家確實先天條件后天條件得天獨厚。
“那你什么時候回去”旁邊的穆澤澤驀然出了聲,促狹的笑看上去有些不正經,林舒昂看他那樣卻忍俊不禁,用手故意掐了掐他的臉,促狹笑道“上輩子是個倌兒”
“你丫的趕緊滾”穆澤澤被嚇出一聲雞皮疙瘩,躲了林舒昂得有三里地遠。
末了,還是林舒昂把他給拉了回來,耷拉著腦袋,穆澤澤都能看見她根根分明的長睫毛,霓虹燈打在她的側臉上顯得瘦削又漂亮。
彭方遲玩了一圈回來了,看上去心情不錯,摟著林舒昂的腰撞了個滿懷,她看了看周緒寧和他的小女朋友,然后收回了眼,拍了拍身側把狗腦袋放在她腰窩的彭方遲的頭“挪窩,回家。”
“成”彭方遲這會又生龍活虎了起來,拎著包和周邊的人打了招呼就跟林舒昂先出去了,她沒開車,打了輛車毫不猶豫地將林舒昂一個人扔在了她笨重的越野車上。林舒昂揉揉眉心,也覺得今年流年不利。
林舒昂沒著急走,打開窗吹了會風,散了散了從酒吧里帶出來的酒味,腦子清醒了幾分。就是酒吧街的路有點兒窄,她開車又喜歡往中間開,這時候恰出來一輛黑色越野,跟她的車款式都大差不大,倆車一堵,只能林舒昂低頭挪車了。
她注意著右邊后視鏡,沒注意對面車的情況,等到車將將開了出去,一道清晰的男聲就這么傳進了耳側。
“舒昂”
“啊”舒昂倏一轉頭,對窗的男人看見她眼神從疑惑轉向驚訝,然后聽見她驚呼一聲:“澤行哥”
“是我。”穆澤行笑了笑,抬抬下巴,“來玩兒”不用多余問,看見林舒昂剛從那邊開過來,他就知道估計是去澤澤那邊了。
“是。”林舒昂點了點頭:“小周哥還有澤澤他們都在這兒,我過來待會兒。”
穆澤行是穆澤澤的親大哥,對于她們這群從小玩到大的弟弟妹妹們也知道幾分秉性,他點了點頭:“現在回家呢。”
林舒昂點點頭。其實還是有點心不在焉,她跟穆澤澤更熟一點,澤行哥她見得少,這一時她肚子里也搜刮不出什么話題。不知怎么,她目光一轉,看見了旁邊副駕上的那個柿子,心里一喜,這不就救場來了嗎
“哎,澤行哥。”林舒昂從身側拿了個柿子,趁著穆澤行車還沒走直接給他拋了過去,仰起臉笑道:“故宮的柿子,外邊兒可輕易買不到。”
“成,哥收下了,早點回去,夜里女孩別玩太晚。”
林舒昂就目送著他把車開走了,天色太暗,有些沒注意到,這會才看到他身側坐了個男人。林舒昂沒刻意去看,但還是瞥見了側臉,有些眼熟,但林舒昂想不起在哪看過。
她扣了扣方向盤,收回思緒,決定打道回府。
“柿子”待林舒昂開車離開后,坐在穆澤行旁邊的男人才徐徐出聲,“故宮的柿子”
“可不。”穆澤行左手捏著柿子,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什么花兒來,自顧自笑道:“你對這柿子感興趣送你”
“姑娘剛給你就送我,澤行,你可忒不地道。”男人言語帶笑,說是這么說,那人還是從穆澤行遞過來的手上接過了柿子。
“天太黑了,我估計她沒看見我旁邊還有一個人。剛剛那姑娘怎么樣”穆澤行頓了頓,又道:“蔣恪寧,我告你這可是我們院兒里頭最漂亮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