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儀式結束之后,慢慢的人就散了。一撥一撥從偌大的大廳中離開,林舒昂沒有再見到蔣恪寧。
“走吧,舒昂。”鄧安紹拍了拍她的肩膀,她頷首,但還是回了一下頭。
那已經顯得空曠的大廳停著一樽裝著衣冠的棺槨,棺槨面前站著一位高挑漂亮的女孩,那股子倔勁兒讓人不由側目。
林舒昂跟鄧安紹并肩走向地下停車場,她到底沒忍住,問了問“靳哥他之前在哪里”其實是想問在哪里出的事,話到嘴邊,就變了形式。
“西北,黃沙漫天的地方。”鄧安紹垂下頭,淡淡地笑了笑。
告別儀式一過,大家的生活突然間好像又平靜了下來,過起了各自的生活。
林舒昂投身文物修復,跟著林主任埋頭苦干,鄧安紹在北京商圈觥籌相錯間轉圜,蔣恪寧仍然放著長假,跟好兄弟們會晤相見,穿梭在權貴間,沒事的時候被暫時“借調”,這樣看來,唯一過得不算太好的當數彭方遲。
“你之前那副模樣,我以為你想開了呢,現在回頭一想,果然不太對勁。”林舒昂嘆了一口氣,穿著深藍色的工作裝,面前圍了一個灰色的圍裙,靠在古畫修復室的木門邊隨手撥弄著一盆綠植。
大冬天的能活下來著實不易。
對面好姐妹的哭聲確實有點過于撕心裂肺了。
林舒昂話音一落,對面哭的更厲害了。林舒昂掐指一算,靳衛空那棺槨都入土為安小半個月了。
是的,我們小彭妞喜歡了一個人,喜歡了一個從小喜歡他的小小青梅的男人,她的喜歡從來沒有宣之于口,甚至連林舒昂都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
暗戀多偉大,悲壯且不能高歌,去世連痛哭的身份都缺乏。
“你在哪呢,我來接你。”林舒昂心疼彭方遲,說這話時就已經把手機架在了腦袋胳膊中間,脫了手套,脫了圍裙,迅捷地換了衣服。
對面很久沒有說話,只有輕微的電流聲讓她知道彭方遲還沒掛電話,她眉頭微皺,拎起包將手機握在手里,對著對面叫了好幾聲,都沒回應。
正當她準備掛了再打的時候,對面響起一個男聲“后海,107號。”
林舒昂微愣,這聲音有點耳熟,但她沒細想,“謝謝,麻煩幫我看著他一下,我馬上過來。”她連聲道謝,心里再著急也還是將修畫室的門閂好了再走。
這時候已經六點多了,五點半下班,她加了會兒班才拖到現在。外面的天已經漆黑,全憑故宮里的路燈還有城里的各路燈火撐著光亮,將那漆黑的夜打造成了帶著一抹深藍的天,上弦月掛著,零星星子,真是無處話凄涼。
林舒昂攏了攏衣服,半個小時就將車開到了后海。那邊只要是到了夜間,甭提多繁華,人潮翻涌,還好林舒昂酒吧也去得多,自然知道107號是什么地方。
她擰著眉趕到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彭方遲,還有旁邊立著正在抽煙的兩個男人。其中有一人她還認識,林舒昂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大步流星地邁著步子就找了過去。
好一個酒浪翻污,林舒昂幾乎是皺著一張臉將彭方遲從卡座里面撈出來的,看著已經是他們清完這邊的場了。
“好久不見。”站在靠外邊的男人舉著手里的煙對林舒昂打了個招呼,笑瞇瞇的,看上去挺好相處的模樣。
這是特警大隊的隊長,趙江川,蔣恪寧的純鐵發小兒。
林舒昂對他笑了笑,“好久不見啊,江川。”
大家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人當然都是認識的,只是熟不熟另說。
然后林舒昂的目光就繞到了另外一個男人身上,他手里的煙已經掐了,扔在桌上浸了水的煙灰缸里,今天倒是穿的很休閑。見林舒昂看他,他也對望回去,兩個人視線就這么一碰,誰也不說話。
“她在這兒多久了”林舒昂好歹得了解一下過程,這話雖說是問他們的,但自己也不確定能不能問出點東西。
趙江川搖了搖頭,眼里含笑“這丫頭擱這兒哭了挺久了,身邊也有人,看著就是不太正經。”